第18章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中式对襟衫,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却自有一股洞察世事的深邃。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棕色皮质医疗箱。 苏睿渊微微侧身让开,没有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紧闭的房门。 陈老的目光在苏睿渊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少年平静外表下极力隐藏的紧张和担忧。他微微颔首,没有多问,抬手,指节在厚重的实木门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小璃?我是陈爷爷,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他的声音温和舒缓,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苏睿渊屏住了呼吸,指尖在平板边缘收紧。 陈老似乎并不意外。他耐心地等待了十几秒,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地,转动了门把手。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陈老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目光温和地投向房间内。 惨白的灯光下,苏小璃依旧蜷缩在床中央,整个人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簇凌乱的黑发。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地毯纤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地上碎裂的镜子和玻璃渣早已清理干净,但空气中残留的激烈冲突痕迹和浓重的绝望感,却如同实质般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老的目光敏锐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被绒布遮盖的梳妆镜位置,地毯上几处颜色略深的、可能是水渍或消毒液留下的痕迹,还有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早已凉透的水。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团微微颤抖的、隆起的被子上。 他提着药箱,脚步放得极轻,如同猫一般走进房间,没有关门,让门保持着半开的状态。苏睿渊站在门外,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他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房间内部的监控画面也被放大到极致。 陈老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去碰触苏小璃,也没有强行掀开她的被子。 他拉过床边一张矮凳,轻轻坐下,将药箱放在脚边。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行医多年沉淀下来的从容和令人心安的力量。 “小璃”陈老的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如同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你刚才是不是摔着了?还疼吗?手腕上的伤,让陈爷爷看看好不好?处理不好,会发炎的。还会留疤,女孩子留疤就不漂亮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质问,没有责备,只有纯粹的关切和作为一个医者的专业。 被子下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蜷缩得更紧。 这个冰冷、麻木、带着浓重厌弃的心声,清晰地传递到门外苏睿渊的脑海里,也同时被站在走廊阴影里的苏御天和苏梓轩捕捉到。 苏御天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他扶住冰冷的墙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苏梓轩站在他身侧,脸上的血色褪尽,惯有的风流倜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这心声里的绝望彻底击中的苍白和无力感。 陈老并没有听见那无声的心声,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调:“小璃,陈爷爷知道你很难受。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对吗?觉得一切都灰蒙蒙的,没有意思,连阳光都刺眼,连呼吸都觉得很累…是不是这样?” 被子下的颤抖似乎停顿了一瞬。 陈老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停顿,继续用那平缓如水的声线说道:“这种感觉,像被困在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洞里,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又黑又冷,看不到一点光亮,也找不到出口。无论怎么挣扎,都好像只是在原地打转,越陷越深…是不是?” 被子下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吸气声。 门外,苏睿渊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蜷缩的身影,握着平板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苏御天闭上了眼睛,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旁的苏梓轩则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也正承受着同样的窒息感。 “这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陈老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和悲悯,没有丝毫的评判,“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这不是软弱,也不是矫情。你生病了,这是一种病,一种叫做‘抑郁症’的病。它像一只狡猾又凶恶的怪兽,盘踞在你的心里,不断地啃噬你的力量,扭曲你的想法,让你看不到希望,只看到绝望。”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而坚定:“但是,小璃,这只怪兽是可以被打败的。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它。陈爷爷,还有…你的哥哥们,”他提到“哥哥们”时,语气带着一种微妙的停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门口的方向,“我们都在这里,都想帮你一起,把这只怪兽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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