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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新来的晴月站在一群姑娘的最前边,绣帕掩着朱唇笑。 新晋头牌,正是春风得意时,跟我亲眼见过和肩上扛过的前几个头牌一模一样。 唯独七年前,柳如是来时,一脸悲戚,不似这般。 「那妈妈,你打算怎么罚她?」 「脸上烧成花猪,她是个废人了,想卖到三等四等窑子,也没人要。」 满春院是八大胡同里的二等茶室,和一等的清吟小班,接待达官显贵居多。 三等四等的妓院则只能在八大胡同以外落脚,接待三教九流。 而妓女们,随着年龄和姿色的变化,按照一等到二等再到三等四等的顺序流转。 柳如是原是官家小姐,姿色丰,诗书好,本不应沦落至此。 但时运变换被老佛爷降了罪,男死女娼,才进了烟花柳院。 要是连窑子都去不成,依刘妈妈眼里容不下闲人的性格,这回她恐怕要流落街头了。 一个绫罗满身的女子,十多年不过,就要变成衣不蔽体的乞丐。 何至于此? 与我有关? 对,有关。 看着她花脸残破,十几年前深藏心底的那宗旧事,又被勾出: 倘若当年我果敢几分,她是否不用落到如此田地? 愧心交叠,我还想再向刘妈妈争辩几句,求个轻罚,别赶她出院。 刘妈妈却先开口了,她柔声说: 「罚她嫁作你的妻。」 5 刘妈妈摆了摆手示意我带走。 我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圈人也嗡嗡议论。 她又对着龟奴们恶狠狠补了一句:「只此一次,其他人都把念想给我断了,就别盼着能娶妻了。散了吧!」 众人散去后,我把昏迷的柳如是扛在肩上,扛回了后院我的小屋,放到麻绳编成的破床上。 489 次了,我记得一清二楚,一刀一刀刻在我的床腿上。 这是我肩上扛着她,在北京城的胡同巷子里东奔西走,送她到旗人洋人军人商人的床榻上的次数。 489 次之间,外面的世道变化很大。 洋人来了,皇帝下了,总统上了,辫子没了,缠足没了,磕头作揖变成了鞠躬握手,官服马褂变成了军装长衫,老爷夫人变成了先生女士…… 可 489 次之间,满春院的变化很小。 刘妈妈还在颐指气使,龟奴们还在磕头,还在扛着妓子们走街串巷,姑娘们还在踮着小脚迎来送往,还在一二三四等里有序流转。 变化的只是,客人们的身份。 我想整理好凌乱的床褥,让它和一向爱美爱洁净的柳如是相配些。 可笨手笨脚,干草垫子上的麻布床单反而更皱了。 和平躺的她烧灼的脸皱成一片。 我一阵恍惚。 489 次之后,似乎我也终于变成了客人? 恍惚后是清醒的自我认知。 不,不是,我还是那个唤作赵三的龟奴,永远也成不了她的客人。 昏迷许久的柳如是开口呻吟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眉间的黑痣跳动着。 一下把我拉回二十年前,同样从昏迷中缓缓睁开眼的那一刻。 不同的是,昏迷的是我。 6 十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个成熟的乞丐,丐龄长达三年。 原本家里人口多,只靠在城外租种地主的几亩薄田,日子就不好过。 洋人来了后,愈发艰难。 什么英吉利美兰西法利坚,一连串拗口的名字还没搞清楚,他们的厉害就体会到了。 皇帝欠洋人的钱越来越多,衙门上门征税的频次也随之越来越高。 皇帝欠的就是我们欠的,谁让我们都是他的子民呢。 终于是熬不住了,父母让我们几个年纪小的进城乞讨。 但讨饭的活也不好干。 这个冬天,走着走着,我就倒在了陈府的门口。 「哎哎,臭乞丐,死也不会挑地方,躺远点。」 家丁往外踢我,被一个清脆的嗓音制止了。 「怎么回事啊,王管家?」 「大人,小姐,您都回来啦。这不有个小叫花子半死不活的,我怕污了府里的门面。」 陈大人把管家推开,探了探我的鼻息,责备道: 「平常我怎么教你的?四万万黎民,每一个的命都是命。都像你这样下去,大清真真就完了。把他抬进府里暖暖身子。 「天瑜,等下把你手里那碗热梨汤也给他灌下去吧。」 似乎这位也穿着顶戴花翎的老爷和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闻到梨汤的香甜时,有丫鬟惊叫道:「小姐,您怎么能碰这种脏人,放着我来。」 不过调羹还是立马送进了我嘴里。 「哪里脏,人家不过暂时落魄了而已。 「小乞丐,你有家吗?我差人送你回家吧。」 我虚弱到说不出话来,微微睁开的眼睛,看到一双月牙弯弯的眼睛。 上面眉心里点缀着一颗扑闪扑闪的星星。 随即又昏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父母已经寻来了,在门口兴高采烈地等我,张口就说给我找了个好去处。 我回头看小姐,楚楚动人。 脑中闪过一丝能否留在陈府做个下人的念头,立马被神情依旧鄙夷的王管家打消了。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日后有机会小的一定报答你。」被父母拽走前我问道。 「陈天瑜。」 7 我被带到当时还年轻的刘妈妈面前。 她手里还没上拐棍,身形也正俏丽。 和衣着穷酸的我娘站在一起,像是野鸡和乌鸡。 已经有五六个孩子和家长在了。 她挨个捏着我们的脸蛋儿,像买菜一样挑来挑去:「都有什么本事,露两手来瞧瞧。」 在前的一个男孩把辫子甩到肩膀上,一马当先,往后连翻了几个跟头。 又有一个咿咿呀呀唱了几句戏,把她逗笑了:「我是来选奴才,又不是来选角儿的。还有谁要表演?」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才艺,剩下的都愣住不说话。 我身板不硬,嗓子也不行,但脑子算可以。 在城里走街串巷了三年,这人的打扮和举手投足,都跟胡同里的女人们相似。 既然她说来找奴才,且不论是做什么的奴才,我表现出奴才的样子准没错。 「我可会磕头了,大美人,您就收下我吧,小奴一定一辈子都孝敬您,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我扑通跪下,一个劲儿地猛磕头,把她又给整笑了。 「行,这孩子有点机灵劲儿。就他和那个翻跟头的吧。」 爹娘当下就按了手印,收下五吊铜钱,对刘妈妈千恩万谢。 转过头又对我依依不舍,把我紧紧搂了一会儿,仿佛是一场诀别。 确也是诀别,只是那会儿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去当龟奴了。 走到满春院门口时,我娘从后面风尘仆仆地追上来,喊着要我们停下。 刘妈妈生气道:「怎么,卖身契都签了,这孩子已经跟你没瓜葛了,你又要反悔?」 娘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串红腾腾的糖葫芦,上面结着剔透的糖晶。 很小的时候,娘给我们吃过一次,一个孩子两粒。 往后我就一直念着。 「儿啊,吃吧。」 她说完抹了把泪,走远了。 这是她用我刚刚换来的铜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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