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所顾忌地对着生活竖起中指,大喊这日子我他妈不过了。 “可我只是背着身讲课,挺着腰杆,站得笔直。 “我已经明白歇斯底里着去发泄的人才是真正的弱者。吃下一点苦就要闹崩溃——那不是他,也不是我。 “他让我等,我就等下去。他要我一直等,我就一直等下去。我的血和热都是在他那里找到的。我什么也不怕。 “我反复在夜里这样和自己说——我什么也不怕。 “因此,我太清楚,是我让一切一步步走到今天。 “后来,好多人问过我知不知错。我骨头比谁都硬,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但其实我心里有答案。 “我错了,错在忘不了那样一个午后,朦胧的夕阳,血染脏了校服,还有他施舍给我的那个眼神。如果我没那么贪婪,没那么自私,我转身离开,我拒他千里,而非一遍遍欺骗自己不敢、不能,我们就不会犯错。 “许多个夜晚,我都在忏悔。可发生过的事情,是不能拿如果来推的。我们带着枷锁前行的每一步,其后隐藏的不是一次因果,而是千万次。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活不过三十岁。只是这样的理由我不能拿去和其他人说。没有人会相信。 “当我意识到我永远不可能给这道问题一个标准答案后,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平庸了,并且会一直平庸下去,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可我不难过。起码我明白了,人生总会有些无法回避的错误。对别人来说,那只是转瞬即逝的谈资,对我来说,却是命里最难割舍的一部分。 “我清醒地想念他。越清醒,越知道他就是我的命。 “就在那个下午,日暮余晖洒满了教室。我站在他的桌前,直到他做完最后一道题,合上了习题册,那点光从他的指缝掠过去,消失不见。 “教室也缓缓陷入昏黑,没亮一盏灯。他不想回家,我抱他坐上课桌。 “他用冰凉的手捂住我的眼睛,右手指尖在我的胸口写字,我一个个猜,猜错了就要汪汪叫。他被逗笑时,就要摸摸我,手指温柔地抚过我的头顶。 “他写的字往往能连成句子,我还记得最后一句,是‘想回家’。 “他挪开手时,正柔柔地笑着,我最难抵抗的那种笑。 “他说,狗狗,亲一个。 “那时,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所有自以为洒脱的豁出去,都是对他的残忍挥霍。 “是,我的学生是我的主人,我向他慷慨地奉上了我的一切权力,我给他我彻底的身体和灵魂。我以为自己是个壮士,可我忘了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我主动地抱住他,低垂下头,用最狂热的情绪,送他最轻柔的吻。他披了满身的月光。那是我一生都未曾经历过的浪漫。我拢着他,在他回抱我的时候,舔他的舌尖、唇角。他很轻地叫我,宋老师。我情难自已地揪住了他的校服,眼眶也热了。 “我疯得好清醒。我甚至确信,如果他想,我随时可以把心剖给他看。 “他把最甜的吻也留给了我。 “直到,直到那片昏黑被一束不属于我们的光照亮。”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屁股,满屋子都飘着那股呛人的味道。 周玺刚走进来,就忍不住拧起眉头。宁清辰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他在心里叹气,轻手轻脚地打开窗子透风,还贴心地帮老板倒了烟灰缸。 他刚把倒干净的烟灰缸放回桌,宁清辰就醒了。像刚苏醒的豹子,宁清辰疲惫地睁开眼时,虚弱感只占了一点,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惴惴不安的危险气息。 “老板,上班时间怎么还打瞌睡呢……”周玺为了破僵局,连死也不怕了。 宁清辰眼底隐隐有些血丝,他烦闷地坐直了身子,活动关节,“怎么?要你给我发工资了?” 周玺望着眼前的人,神色有些许犹豫,他抿了抿唇说,“我看了宋程仰的稿子。” 宁清辰抬起眼,没问话,沉默着等他说下去。 “我、我想说,这次您不用订机票过去了。”周玺被他望得背后发毛,话都说不利索,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宋程仰说,他已经和工作室递了辞呈,他要来找您。他还说……” 周玺脑子都乱了,他把眼别开,“他还说,如果不见您,他不知道这个故事该怎么结尾,所以不管您肯不肯见他,他一定要来、一定会来。” 宁清辰听见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他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最深的地方,他锁好了门,它们就在里面敲打、喊叫,吵他、烦他。 他沉默着,咬着口腔里的软肉,咬疼了,咬醒了。他又将倒扣在桌上的手机翻过来。 宋程仰果然给他发了消息。 “汪汪汪。” 定位在机场。 第31章 “光束是手电筒,灭了又亮的是闪光灯。 “那老师以为我还会对他做什么,要带他走。他狠狠把他推开了。我没拦住他,他拉着我跑了。 “这座城市好热闹,几乎没有酣睡的时候。我们一路跑出学校,我的心在乱跳,因狂奔而跳,又有种迷茫下的平静。我抬起头,才发现这样的夜里有星星——是片片漆黑的云挤在一起,藏住了月亮。 “那一晚他没有回去,住在我家。 “他蜷缩着躺在床上,指尖用力时,枕头上会出现浅浅的凹陷。 “我给他煮了饺子,他没有吃,只用被子蒙了半边脸,让我滚。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不吃饭,我也会跟着吃不下。我放下碗,试探着触碰他,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身上很冷。我不擅长做这种事,我安静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感受着他的颤抖。他的呼吸都乱了。他的疼痛和不安,正顺着我的指尖爬进我的身体,一点点蚕食我的理智。 “我早该明白的。他是这世上唯一能打动我的人——这种打动不同于那些似水柔情,它是那么豪横,没有半点道理可讲,它扼住我的颈项,让我明白,要我相信,我这一生再无可能遇上第二次。 “半夜里,他们来按门铃、拍门,给我打电话。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有十分钟。他还是侧躺在那里。 “那碗饺子彻底放凉了。我知道自己该起身,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伸手要拉我,却拉了空。他的手垂在床上。我向他下跪,牵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他的手那么凉,我后悔没有帮他捂热些。 “我走出卧室时,才听见他哭出了第一声。 “我想回头抱他,可我不敢再害他。 “活在琐屑中太久,浑浑噩噩太久,在遇上别无选择的时候之前,总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时候是真的别无选择。 “我还没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我恨他,可我爱他又胜过恨他。” “他们冲进屋,那群人里还有他的母亲。他们没在客厅里看见他,不可置信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他们又冲进卧室,打开灯。他坐在床上,分明红着眼圈,可一滴眼泪也没掉。 “他只是捧着那个大碗,用手抓起碗里冰凉的饺子,缓慢地,一口一个喂进嘴里。 “等我察觉到自己泪流满面时,身体已经先冲了出去。他们想拦我,拦不住,我把毛头小子该有的那点热血发挥到了极致。谁拦我,我就打谁,两个三个一起上来按,我就一起打。我以为那是洒脱。 “他的母亲直冲上来,甩了我一耳光。我该打她的,可我没有。她哭得很凶,素雅的气质被泪水冲跑了,她把脚上那双高跟鞋脱下来,用力地砸在我身上。 “她没有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她转身跑到床边,紧紧搂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依偎在自己怀中。 “碗沿倾斜,那些汤倒在床上。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他没有挣扎,我也没有动。” “他们在那儿发现了很多他的东西,还有那些道具。 “故事写到这儿,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们谁都能为它添上那个真正的结局。 “这就是我和他的故事。 “作为一本小说,我希望它能多一点传奇,可真的一点也没有了。 “我们只是拥有互补性癖的两个普通人,又刚好他是我的学生,我是他的老师。 “我越写越觉得我们不道德,我们不体面,但我们没有不正常。 “我该把一切停在这里的。因为对于真实而言,叙述太多就像过于苍白的解释。 “可纵然如此,我也有了一定要解释的理由,因此我决定写下去。 “我应当庆幸自己的无能。当我将我的人生赌在这每一行字里时,我不为自己感到羞赧不耻。” “这事儿学校夜里来办,就绝没有想明面上见的意思。 “校长急着辞退我。私立学校的程序走得很快。我没有怨言。 “他告诉我,Chen的家长不要任何金钱上的赔偿,只要我离开这座城市,否则他们就要报警,找记者。 “校长有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说,‘你自己做的脏事儿,别给学校抹黑。’那时我一直想反驳他,可我开不了口,这口气一直梗着,我就记了好多年。 “学校让Chen停学了。举报我们的那位老师官升一级。 “我赖在校长办公室里,不断追问他的消息、他的状况。校长烦到了极点,把文件夹忿忿往地上一摔,说,‘他在家发疯呢!我不管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你别在这儿磨叽!你再不给我个准话,他爸就要送他去精神病院了!’ “我又跑去了他家。二十好几的男人没有脑子,二十好几的我尤其没有。路上我还在心里谋划了怎么杀死他父亲。 “我想,这地方太恶心,我要带走他。 “我到了那里,拍打那扇门。门是他母亲来开的,她的脸色很差,看见我就开始尖叫流泪。我又觉得自己恶心。他父亲是个邋遢却俊逸的男人,他朝我下巴来了两拳,打得我眼冒金星。 “还有他,我听到他的叫声了,从那个我去过的房间里传出来。只是那时我有些耳鸣,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直至今日,我仍然确信自己能凭暴力掳走他。 “大门被摔上的前一刻,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他哭着喊,‘带我走。’ “我重重地跪在了他家门前,从天亮跪到天黑,里面的吵闹声断断续续,一直没停。 “我听见砸门板的声音,大概他在摔东西。 “眼前的大门又打开,他母亲虚弱地倚在门框上,不断用手背擦眼泪。我猜她是要给我个冷眼的,可她已经没力气了。我没想过自己会有情绪这么丰富的时候,我埋怨她,也愧对她。 “他父亲在他卧室门前站着守着。我望着那扇门,几米的距离,我的眼挪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挥挥手,无可奈何道,‘起来,你走吧。’ “我本该有很多话可说,有关他,有关我——倘若我真的那么善于表达。 “‘让他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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