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任寒辞自认为不是一个十足的完美恋人,但是多半也能算得上是个好情人,待金泰亨也自然不会差的……只要对方乖乖听话。 可是进了电梯,任寒辞的心情却愈发坏起来。他想到金泰亨看到自己的时候有点惊慌——都看了那么多年的脸了,有什么可慌张的,上一次不也见面了吗?然后他想到金泰亨的那个小动作——唯独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的,他在紧张的时候总会舔嘴唇,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就是要掩饰什么了。 还能掩饰什么? 在电梯里鬼鬼祟祟的…… 任寒辞有种自己的玩具突然被人抢了的感觉。更令他生气的是,他的玩具,竟然也不记得主人是谁。 光是想到那两个人刚才可能就在这种地方接吻……他就恨不能直接逃出这间电梯。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最近楼层的按钮,然后头也不回地换了另一座。 而另一边,吃饭的时候田柩国想跟金泰亨谈谈模特选拔的事情,被金泰亨皱着脸拒绝了:“能不能不要直接提那个人的名字啊。明明是饭点来着,不想倒胃口。” 田柩国无奈地开口:“刚才都遇见了。” “就是遇见了才……你们之前又见过了吗?”菜已经上来了,金泰亨的目光霎时间就被那盘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甜点吸引了,他想先解决了这个漂亮的草莓慕斯蛋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调换到餐桌的另一端。 “先吃正餐,回头你又没胃口吃别的了。”田柩国说。 “大猪蹄子,”金泰亨忿忿地说,“之前说可以任性的是谁?” “那就先答应啊。”田柩国的话总是说得很轻巧,好像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而如果换做是别的,可能金泰亨真的会头脑一热直接答应下来,谁怕谁呢。 在爱情面前,金泰亨还在犹豫。 话题终于到了策划选人的时候。金泰亨微微蹙起眉,他知道田柩国在想什么,不过,“策划和选人是两个环节,如果到时候的成品出来,他的气质符合,那么选择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不符合,那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和刚才在甜点上斤斤计较的金泰亨不一样,面对工作的时候他似乎总是这样理智又清醒:“何况,之前黎汜那次……我们也是给了他一次机会,没错吧?所以这次理所当然地、或者说礼尚往来地——你得还我一个人情。” 田柩国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悦,不过他也没有反对金泰亨的决定:“看起来我只能祈祷你设计出来和他的风格完全不同的作品了。” “欸?” “设计师在设计作品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参考以前经历过的恋情吗?动心的感觉,或者是热恋的……” 金泰亨忍不住笑:“那也不会回忆他啊,还嫌不够堵心吗。” 田柩国松了口气:“也是。” 两人吃完饭已经过了正常的上班时间,田柩国还问了句不会影响工作进度吧,金泰亨则因为自己独占了整个草莓慕斯蛋糕而高兴,田柩国说到做到也没和他抢,不过他过意不去还是喂了对方起初的那一口。 “其实我觉得不会啊,对设计师来说,寻找灵感也是非常重要的……与其坐在办公室里,不如多出来走走。” 一路送到办公室门口,田柩国远远地瞥见了任寒辞还坐在会客室里,不时地朝着外头张望,有点烦躁地等着金泰亨回来跟他谈正事。金泰亨懵懵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田柩国突然放慢脚步,对金泰亨说:“你刚才吃蛋糕的时候,嘴唇上还沾着东西来着……” 走廊不长,这样的谈话声音足以让任寒辞听到了。 果然,从会客室的门口闪出一个人影,而走廊里的两个人却像是从未想起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似地—— 田柩国突然搂住金泰亨的腰,让他面朝自己,然后对准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金泰亨起先是愕然,然后醒悟过来这是之前约定好的契约内容。至于田柩国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跟他讨要,估计也是被任寒辞的出现给刺激了吧。 感觉到对方的嘴唇在自己的嘴角贴着,却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金泰亨不由得笑起来,这好像不算是kiss?做戏就要做全套嘛。他的目光里全是狡黠,是在湖水里浮起来的月亮倒影的碎片,他捧着田柩国的脑袋,低声说:“你是不是对歪了?” 如果这只是逢场作戏,那也未免太真实了。反应不过来的人换成了田柩国,金泰亨就像是他梦里的那样——乖巧地、完全自愿地、意识清醒地,环着他的脖颈与他接吻。 已经记不得是谁先探出了舌头,总之很快地就交缠在一起了。到后来觉得这样也不足够,田柩国干脆把金泰亨压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发了疯一样地从他的嘴唇里掠夺自己想要的甜蜜。草莓原来是这么甜的东西吗,田柩国感觉就连金泰亨的唾液也完全被染成了草莓汁水。 他再一次被金泰亨撩拨到失控了,任何一次他的主动都还在理智范围之内,可是金泰亨对他主动的时候他总是急切地迎上去,如果是金泰亨对他提出要交往,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而现在恰好反过来,所以他愿意给金泰亨一点时间去考虑。 是好事吗?是好事吧。 在咬破金泰亨的嘴唇之前他还是停下来了。他不想因此伤害对方。金泰亨的眸子里,那点月光全都沉下去了。 “我先回去了。”金泰亨对他笑。 田柩国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刚才是在梦境里,还是喝了些酒……好像从未有过契约的存在,金泰亨对于和他的亲密接触看起来一点都不抗拒,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的样子。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金泰亨其实并不是不想跟他交往? 金泰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比起上一次喝醉了酒以后迷迷糊糊做出来的举动,这一次显然更加发自真心。他原本总是觉得,自己不需要通过再找一个比ex更好的新男友来证明自己“没有你也能过得很好”,可是他逐渐觉得,如果只为了这一个理由,错过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那么他也许真的会后悔。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回望一眼,田柩国仍然站在那个地方,光线照不到,但是他露出来的一小截身影也像是在黑暗里发光。 以至于面对任寒辞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完全地收束。对方显然是等了他有段时间了,只是碍于有事情要对他说才没有当场发作,直到金泰亨在他面前落座,他也压抑着不开口。 金泰亨没有对任寒辞表现出太多的在意,见对方不打算开口,干脆随便拿了个文件翻看起来。房间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只不过对金泰亨来说这是他工作室内的常态,对于任寒辞来说,每一下书页翻动的声音,都像是一把刮在他耳膜上的小刀。 良久,任寒辞终于憋着一股劲开口:“你们中午聊了很重要的事情吗?” 回应他的是金泰亨的哂笑:“吃饭时间不聊工作。” “已经超过午休时间很久了,金总监。” So?金泰亨对对方的指教不为所动,他之前的长假还是得到了田柩国的默许的,这次田柩国也依旧在场。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黎汜会在这人面前越来越骄纵,谁都不可能手握特权而不使用。 想到这里金泰亨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确认自己没有蛋糕残渣残余了:“可能是吃甜点的时间有点长吧。你来监督我按时上班的么?” “听人说你们在一起了,一看是果然。”任寒辞说,“我来找金总监讨要我应当有的权利。” “……” “这次的策划,我希望我也能够和其他的模特一样,堂堂正正地写进候选人的名单里面。作为公司里有资历、有人气的模特,这是我应该有的权利,不是么?” 金泰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曲线,看得着实令人心痒。 任寒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如果金泰亨问心无愧,自然会第一时间给他答复,然而看起来却怎么都不像那么回事。他被金泰亨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落在蜘蛛丝上的飞虫,全身都被粘住了,想逃却发现自己自投罗网。 大概过了半分钟,金泰亨的笑容才重新扬起来:“你为什么要特意来跑一趟说这件事?还是你觉得我会在工作上直接针对你?” “特权已经不敢要,但是平权还是需要争取的。”任寒辞说。 这样的对话让金泰亨很快反应过来,“看起来确实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吧。谁告诉你我会在工作上用手段,又是谁告诉你我和田总已经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里多出两分笃定:“看起来你最近和黎汜玩得很好啊。” 任寒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上次你们去看展览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如今看起来,想要迎接一段新感情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金泰亨说,“进展得相当顺利啊。” “比不过你和田总进展神速。” “也没有吧。”金泰亨慢条斯理地说,“我和你分手已经很久了,田总那边结束感情也有几个月了,要说进展神速真的不至于。你会这么觉得,只不过是你对于‘和我分手’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总以为我是你的东西,哪怕在分手以后也一样,才会这么不舒服,我说对了没有?” “你、你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 对被追问这点很不爽,金泰亨厌倦地瞥了男人一眼:“没有,还没有。” 任寒辞松了一口气:“我就说,那家伙怎么能……”接着他似乎恢复了一点镇定,“不在一起是对的,他可不是那种会认真谈恋爱的人。如果要挑选的话,肯定得……” “任寒辞。”金泰亨打断他。他皱着眉吐出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总是勾魂夺魄,让人觉得自己的名字似乎有无穷的魅力,“第一,如果在你们两个人里选,即使我不选择田柩国,也不可能选择你,第二,谁告诉你我的人生里面只有两个选项?你太自以为是了。倒是你,多出来一个选项不是很好么?你和黎汜不也在一起了?” “我和黎汜不是情侣。”任寒辞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和他成为情侣?只不过是两个暂时失落了心的人,因为机缘巧合多说了几句话。在兜兜转转这么久之后,我才发现最喜欢的人还是你,见过你之后就不可能再容下其他人的存在了。你知道的,我们两个是Golden Pair,在一起的话不仅是感情,还有工作,我——” 任寒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太夸张了,好像歌剧里的人物,所以他只能这样结尾:“回到我身边来,不行吗?至于那两个人,完全可以不去理睬,我们重新开始。” 金泰亨摇了摇头,说:“是我现在在做梦、还是你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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