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昨夜与高显等人在安乐殿纠缠了一番,想必高显回了承清宫就找人调查了她,到底是不是舒妃娘娘贴身伺候的人必然是瞒不过宫里这些人精,今日闹这么些事儿,是为堵她。 高显想要找对食,舒妃想要巴结高显得知皇帝的喜好,那么无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首当其冲就是牺牲的一枚棋子。 想要解决的方式很多,不过并不温和就是了。 高显喜欢她这张脸才纠缠不放,倘若脸毁了,自然兴趣消减抛之脑后,但这张脸留着更有用不是么? 次之,直接一刀抹了高显脖子,但易引起宫中禁卫注意,得不偿失。 更甚,便是扳倒高显。 高显其人,卑鄙阴险,喜容颜娇俏之人,男女不忌,这样的人所住之处定然是留了些许肮脏又见不得人的东西,既不能直接出手,那么高显和舒妃,她可推波助澜,再隔山观虎斗。再有趣不过。 她想要搅乱宫内这一池水,那自然从大到小一个都不放过了。 华阳宫只是开始。 当年之事也算得上舒妃身后她父亲大理寺卿舒彬郁一份。 “喂,你到底走不走,等会儿迟了你要害死我啊。”容枝一阵抱怨,还想上手来扯她。 “姓高的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她一边嘀咕一边看姜藏月。 姜藏月重新拿了不同材质的纸张,又写了字封好转交给容枝:“你将信带给高公公,他不会说什么。” 容枝将信将疑得了银子这才离去。 ...... 安乐殿嘈杂,四处人影晃动。 高公公肘弯搭着拂尘,坐在了门口一侧木椅上。 几个小太监鞍前马后阿谀奉承着,嘴里一叠声的“高公公辛苦了”,又转头呵斥宫女们都手脚勤快些。 高公公今年已过三十,便是身材矮瘦须发半白,杵在门口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贼光,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旁的宫女们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只是能避开便避开。 之前的圆脸小太监也知道高公公为何频频往门外看去,只是凑上前脸上挂着笑,这才道:“公公莫急,她定是会来的。” “你能做咱家的主?”高显睨了他一眼。 “奴才哪儿能做高公公的主,这后宫里有几个人敢不给公公面子。” 提到这些,高显又想起昨个儿夜里那小蹄子说的话,虽是难听,但他确实被苟德全踩在脚底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不过想起小蹄子那张脸,确实勾得人心痒痒。 心里正抓心挠腮呢,一个小宫女的声音胆怯响起:“高公公,这是姜月给您的信。” 高显这才看向面前小宫女:“给咱家的信?倒是新鲜。” “莫不是这姜姑娘敢在公公面前耍心眼子?”圆脸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将今日探听回来的消息转述:“舒妃娘娘根本不知宫里有这么一个小宫女。” 高显接过信,不紧不慢道:“能在咱家眼皮子底下耍心机手段,还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圆脸小太监眼神闪动:“公公以为姜姑娘人不来,却玩这些花样,是什么意思?她难不成还想继续蒙骗公公?” 高显干脆将信放下,狐疑看向小太监:“你今日在咱家面前为何这么紧张?” 圆脸小太监连忙拜倒在高显跟前:“奴才只是怕其中有诈。” 高显冷笑出声,一拍桌子指向他:“一个小浪蹄子也让你担心成这样,没出息!” 第7章 雾香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没个停。 华阳宫外长长的宽巷间飘洒着细密的雨丝,青石板湿漉漉的,琉璃瓦檐前水珠滴答。 “你就是姜月?” 殿内茶香氤氲,风雨不透。 女子挑眉问话,其身着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纤腰不盈一握,一席鹅黄绣白玉兰的织锦长裙,发间一只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雍容华贵。 姜藏月行礼:“回舒妃娘娘话,奴婢姜月。” 舒妃悠缓抿了口茶这才瞧她:“今日安乐殿清扫,你为何没去,还是本宫说的话都不作数了?” 今儿个早上,高显来问她要人,倒是让她一头雾水,好半晌才清楚要的是何人。不过华阳宫一个洒扫宫婢,舍也就舍了,能从高显那儿得到消息才算是有所得。 姜藏月对于舒妃的问话,自是故作不知回道:“娘娘明鉴,奴婢本是打算去安乐殿,但高公公那边传来消息人够了数,去多了也是碍眼,又让奴婢回来了。” 她于殿外回话,外头天气甚糟,斜风细雨沾湿裙袂,贴在小腿肚上,带起潮湿凉意。 殿外婢女们撑着伞在清扫青石落叶,雨水溅起水花,晕染开一圈圈涟漪,远处雷声闷沉,无一人发出声响。 “碍眼?”舒妃蹙眉重重放下手中杯盏:“这阉人是发了哪门子疯。” 姜藏月不接话。 四门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每一个刺客都能在内学到穷尽一生无法接触的东西,无论是奇门遁甲亦或是心计权谋。在离开四门之前,她是其内最顶尖的刺客,于她而言在宫内有太多方式杀人不见血。 思虑间,舒妃已经在殿内砸起了东西,满脸狰狞。 华阳宫殿布局极好,算是宫宇内较为出众的三座大殿之一。壁砌生光,琐窗耀日,工巧至极。殿内沉香檀木做梁,琉璃晶壁做灯,玛瑙为幕帘,八宝架上更是数之不尽的好物,不过此刻皆碎了一地。 姜藏月候至一旁。 待抬眼间,满地凌乱,摔飞的碎片更是险些划伤宫婢的脸,一个穿着蓝绫袄青缎背心,下着深色襦裙的老嬷嬷如一阵风从她跟前掠过。 老嬷嬷约莫五十一二左右,发丝高盘,满脸褶子,腮上微微的几点黑褐斑点显眼,她走到舒妃面前扶着她就着急喊着:“哎哟娘娘,您可仔细着您的手诶!” 舒妃被老嬷嬷扶着,她将就坐在一处尚且干净的梨花木软团花椅上,面上带了些愠怒:“高显那个阉人,说好了帮本宫做事,方才离了安乐殿却引着圣上去了李贵人殿中,本宫如何不生气!” 桂嬷嬷连忙安抚:“娘娘,依老奴见,那李贵人是有几分姿色和手段,但人靠小聪明自是走不远的,娘娘可千万别气着自个儿。” 舒妃气得心口起伏不定,目光不自觉落在姜藏月身上。 此事莫不是因这个叫姜月的宫婢引起? 姜藏月适时垂首行礼:“娘娘,奴婢可帮娘娘挽回圣心。” 见她一个宫婢敢说这样的大话,舒妃怒气消退倒多了几分嘲讽,只睨了她一眼:“你能有什么好法子?” 姜藏月附耳说明。 舒妃顿时眼神深深,很是熟练使唤桂嬷嬷给她打了赏,这回睨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恩赐赞扬,道:“倒是个手巧的,本宫有赏。” 宫内用香,多以合香为主,在选香、配伍、合料、出香这些方面甚是繁琐,除却圣上用的龙涎香,用来用去便也只有一些阁中香、白檀帐中香、宜爱香。 很是腻烦。 姜藏月含笑行礼,拜伏道:“奴婢祖上制香,能得娘娘看中几分也是奴婢的福气,娘娘喜欢才好。” 舒妃很吃这一套,浅笑抚了抚腕上的鎏金玉石镯子:“可有所求?” 姜藏月称无。 制香这一身份于她有利无害,香者,无孔不入尔。 “当真是个眼皮子浅的。”桂嬷嬷扫了她一眼:“娘娘便是看重你才会问你,合宫上下除了娘娘谁会多瞧你一分?” 舒妃制止了桂嬷嬷说话,这会儿整个人慵懒斜靠在椅子上,示意底下人将赏赐给她,语气随意:“是叫姜月?即日起便到内殿做事吧,华阳宫可单独给你拨一个房间。” 她这副随意的模样让桂嬷嬷有些欲言又止,姜藏月跟着行礼:“奴婢多谢娘娘抬爱。” 眼见这宫婢还算识抬举,舒妃神情更是舒缓悠闲了些许:“下去吧。” 舒妃落了话头,桂嬷嬷去沏茶之时,姜藏月去而复返,手中是一方白瓷盒。 舒妃眉头上扬:“此为何物?” 姜藏月:“禁中非雾香。” 舒妃来了几分兴致,接过白瓷盒好奇打量:“当真有用?可会对身子有损?” “无害有利。”姜藏月指香:“沉香、白檀、以胯茶清浸少时,丁香。降真香、郁金、甲香等,去燥气心神皆宁。” 她道:“若是圣上来了娘娘这儿,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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