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之府,坤土旺则清阳四布,乾健乖则浊阴蔽塞,老太太泄泻已久却无服药根治,冲和耗散,如今又为表心诚行上道观却卒然扑倒,便像是土空崩溃,乃至脾元下脱,胃气上浮……” 她说得头头是道,看钱员外等人颇有些懵懂,就换了容易理解的结论:“这么说吧,老太太讳疾忌医,使得脾胃耗损,加之精神不济,又以步行上山,忽然晕倒才会冷面青歪斜抽搐。” “那怎么治?” “随行车内可有人参?”秦流西看向一旁的马车。 “有的。” “取人参一两附熟五钱生姜五片煎了服下,一两个时辰手指就会稍温了,夜半就会身体回温神志清醒,此后再以理中补中调理。”秦流西说方子时,又拿了挂在腰间的荷包,取出金针,斜斜地在她的督脉,井穴刺下。 她行针时,微垂着脸,修长葱白的指尖或重或轻揉捏,不多时,那老太太已有了动静。 “醒了,醒了。”围观的百姓有人大叫。 钱员外也是一喜:“娘?” 钱老太太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神色虚弱。 “小公子,我娘她……” “刚醒来,还虚弱着,无碍,先去煎了方子喝下,回家去养着,另请大夫调理脾胃吧。”秦流西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钱员外,老太太既醒来,我也开方了,胜惠一百两诊金。” ===第二十七章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 一百两诊金! 别说已经准备灰溜溜跑路的老大夫,就是围观的百姓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吧! 瞧这少年郎,就摸了一下脉,扎了针,开了个方子,前后也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口一百两诊金。 这,这特么是狮子开大口,明抢啊! 这在城里,哪怕出诊最贵的圣元堂的大夫,也没有这样贵的,可这少年郎,就敢开大口。 钱员外也是心惊肉跳,他是家财万贯,但都是辛苦做生意赚来的,而非大风刮来的,这少年,莫不是真的故意狮子开大口? 可先说了丰厚报酬的是他,生意人最讲诚信,钱员外心里虽然感觉自己被讹,但也不会为了一百两而失了这诚信。 再说了,他心里还有些问题想问呢。 钱员外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秦流西,道:“公子救了我母,这诊金是应该的,只是,都说一事不烦二主,我母亲这身子调理,还望公子再细诊?” 秦流西接过银票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边的陈皮,道:“钱员外爽快,这也好说,不过你这多思忧虑的还不仅仅是为了钱老太太的身体吧?” 钱员外心上猛地一跳,想到她之前随口一问,再看母亲的脸色明显有些好转,唇一抿,略有些沉重道:“实不相瞒,我内人如今身怀有孕,近来身上倒有些不痛快,问医月余不愈,这才想来道观添点香油求个平安符,却不曾想发生此事。” “你们倒是来对了,正好遇着我,贵夫人是不能卧枕安眠吧。”那老太太的脉可是花季孀居,老年多病丧媳,幼孙孱弱,自小多灾多厄,她这一劫若解了,后代的命数自也跟着变。 钱员外瞪大眼:“公子怎知?”也不等秦流西回话,又急声问:“不知公子可否上门替我内人诊治一二?” “这个么……”秦流西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 钱员外多上道的人呐,忙道:“公子若能治好我内人之症,别说百两,千两诊金我钱某人也愿付之。” 他可是苦求多年才有了这么个孩子,可不能出半点差池的,千两也是说少了,若母子皆安然,散尽家财他也是愿的。 秦流西嘴角含笑:“贵府是在?” 钱员外忙报了家门。 秦流西点头记下:“明日辰时我便上门。” 钱员外听了,连忙打了个揖,道:“鄙人必亲自恭候。” 秦流西摆摆手:“老太太也不宜在外久留,喝了药汤且回城吧。” 钱员外又打了个揖恭送。 秦流西在众人的指点下转身往马车走去。 还没走至马车前,忽有一人扑砸在跟前,沉重的闷声,扬了一地飞尘,呛得她鼻子发痒。 那人刚要抬手:“大夫,救命……” 秦流西直接跨过他的手,一个眼神都没给。 戏精,未免浪费她的时间! 应南:“!”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 冷血的吧! “敢问公子,可是不求道医?” 秦流西一脚刚要上车,就听得耳侧传来一记问话,她侧头望去,看到一双深邃如谭的眸子。 ===第二十八章 可是不求=== 眼前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五官冷峻,紫金冠束发,身姿修长挺拔如翠竹,穿了一身黑底织金锦衣,脚下同色的锦靴,绣着祥云纹,一手背在身后,贵气逼人。 气质皮相皆上乘,就是细看这面相,颇有些奇怪,像云像雾,既贵气,却又感觉有几分倒霉,有些矛盾,让人很是好奇。 啊,好奇害死猫,故而好奇要不得! 秦流西连忙把刚涌起来的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她打量齐骞的时候,对方也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刚才他已经看了秦流西诊治那老太太的过程,也仔细观察过此子,他身姿纤细修长,未及弱冠,青丝只用一条缎带束起,颇有几分飘逸,相貌就和画卷的一样,长眉入鬓,眼睛狭长上扬,五官轮廓清晰,冷白色的肌肤细腻,雌雄莫辩。 有一瞬,齐骞感觉跟前的人是女子,可瞥到她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又有些恍然,就那冷漠蔑视的姿态,也不像是女子,毕竟没有半分女子的婉约柔媚,尤其是行走时的动作,极是潇洒。 而她刚才漠视倒在她跟前的应南时,那副我管你去死的姿态,更是不可一世。 女子,断没有如此的吧? 如此的凉薄冷漠。 “这位小公子,可是不求道医?”齐骞双手打揖。 “不是。” 秦流西上了车,拍了拍车璧,让李成驾车上山。 这方向,是去道观的。 齐骞眸光轻闪,也没拦着,只目视着对方上了山。 “主子,我们不拦?”火狼一时看不懂主子的路数。 应南已经爬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主子,咱们找错人了吧,你看她,哪有几分医者的慈悲心?” 不,也是有的,不然刚才她不是跨过去,而是直接踩他手了! “不,这正好符合了传言中的她的性格。”齐骞眸子半眯。 脾性桀骜不驯,行迹神秘,出手不凡,而刚才他问的,她回答的太果断了,却不问谁是不求,半点不好奇。 要么她自己就是不求,所以不必好奇,只是拒了他。 “那主子我们还等什么?追上去?” 齐骞道:“我们不急,先回道观,只是火狼,你去盯着这钱家的动静,看这老太太如何?” 虽然是来求医的,但既然撞上了,正好也看看对方的医术是不是真有传言中那么神乎其技,尤其是看到她和钱员外的对话时,更加深了几分好奇。 火狼一下子明白了,那位已经应了钱员外的邀请,明日还会去钱家看诊,他们还能拦截,正好也看看那钱老太太恢复得如何。 毕竟是要给老王妃诊治的,可疏忽不得。 “属下这就去。” 而秦流西那边,陈皮也正问自家主子:“那些人是来求医的吧?看起来好生惹不起的样子。” “出身不凡,伏羲骨隆挺,眼有重瞳,一副帝王相,此子不是天家贵胄便是王孙公子。”秦流西懒懒地道。 陈皮咋舌:“这您也拒了?” “拒什么,还会再见的。”秦流西弹了一下指尖,道:“说不准咱们过几天得出趟差旅。” 啊,有点烦,跑来跑去的,太累了。 不过若是真的出身王孙,那少不得要运作一下,谁叫她身后拉扯着一大家子呢,最要紧的那几个,还在西北路上吃土。 ===第二十九章 本是死劫=== 秦流西一进道观就直奔正殿而去,在祖师爷面前的一个偌大香炉前,拜了几拜,然后开挖。 忽地,一记白光闪来,她身体灵活一转,躲开那白光。 “嘿,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她得意洋洋地攥了一下手,手中有一角玉色。 白光再次挥来,伴着一记骂声:“呔,哪来的小贼,偷东西偷到祖师爷面前来了,也不怕祖师爷怪罪。” “我可是先跟他老人家打了招呼的,他不做声,就是默认我挖。再说了,我自己埋的东西,哪里算偷了!”秦流西狡辩。 三清祖师爷:还默认,我迟早要下凡劈死她! “别的不长,一张嘴倒是叭叭的不停,拿磨刀石磨过呢!”站在秦流西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道袍扎着发髻的糟老头,不是,老道长,正拿着白色的拂尘指着她呢。 秦流西一笑:“你看我娇弱的,哪里能使磨刀石,肯定得油溜过嘴儿呀!” 赤元老道瞪了她两眼,再看向她的手:“上来就是挖玉的?” 秦流西拨了拨那香炉里的灰,把它拨平了,然后松开手,露出手心的两枚小玉扣,走到老道身边,说道:“家里添了两个小弟弟,七星子,孱弱得很,不用点法器怕养不成。” “哎哟,素来凉薄寡情的,忽然就大善了,莫不是良心发现?”赤元老道嗤笑。 秦流西睨着他,道:“不是良心发现,是怕着某人把我逐出师门。” “就你也有怕的?” 秦流西哼哼。 两人走出正殿,往后殿方向而去,一边说着话。 “家中的人可都来了?”赤元老道敛了老顽童一样的神色。 “嗯。”秦流西回道:“除了祖父几人,全是老弱妇孺。” “命中有此一劫,躲不过,只能迎,比起斩首,抄家流放已是大幸。”赤元老道抱着拂尘,道:“若非这些年有你,只怕都在黄泉相聚喽。” 秦家这一劫,是祖上结下的业障,乃是死劫,远比眼前的结局要惨淡,是秦流西这些年积攒来的功德抵了些,才得以保全一家。 秦流西不置与否。 赤元老道也并不担心,只要秦流西肯,也总会化解此难的。 “你可遇见那一行人了?” 秦流西瞥向他:“那贵胄公子?” “天生贵胄,贵不可言,就是……”赤元老道话只说了一半,神色颇有几分莫测。 秦流西也不追问,也没能问,因为老家伙的手伸到面前了,她嘴角一抽。 “也不是什么大钱,这次要不算了?”秦流西咬牙切齿的,道:“我那一家子,都摊我身上了,穷得很,这次就……” “五弊三缺,你不给,为师只好替你叹一声苦。”赤元老道一副我绝不勉强你的神色,又说:“你刚才还挖香炉了,也不知祖师爷他……” 秦流西:“……” 给,她给还不成吗? 她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拿出五十两啪的给了赤元老道。 赤元老道眉开眼笑的,一甩拂尘,道:“福生无量天尊!” 秦流西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就是为啥她穷的原因之一,不管赚多少,总有一半是要归到观里添香油做善事的。 ===第三十章 小小警告=== 秦流西在道观也有专属的房间休憩修行,和赤元老道说过了话就进了房,取了黄纸朱砂画符。 她和赤元老道一处说话的画面也落在了齐骞等人的眼中。 “这个老道,明明是结识那不求,却愣是不与我们说,怕不是故意吊着咱们?”应南气得脸色铁青:“不行,我要上前去问道问道。” 他一个箭步就蹿到了赤元跟前,沉着脸质问:“观主,你明明认识那不求,缘何要吊我们几日?难道不知人命关天?” “应南,不许无礼!”齐骞上前,淡淡的喝了一句,语气里却没多少怒意。 他也不明白,清平观这观主明明是认识那不求,为何不牵线? “属下无礼,还请观主莫恼,他也只是年轻气盛,没耐性所致。”齐骞有几分倨傲。 赤元老道一甩拂尘,道:“所谓因果……” “因果因果,你这老道长,莫不是欺我们不懂事儿,这因果报应的不是佛家所云吗,你一个道教的,说什么因果?”应南毫不客气地打断。 “善人,道教亦讲过因果,每个人都有天命定数,贫道岂敢插手天道?” “我等不过是前来求医,让你这老道牵个线罢了,这就跟天道挂钩了?未免太扯!”应南哼了一声,道:“你分明就是在推三阻四的。” 赤元笑容依旧:“缘分到了,善人所求也就有了。” 齐骞眉梢一挑。 “嘿,你这老道,又在说佛偈……” “应南。”齐骞开口,应南立即退后一步。 赤元老道看向齐骞,眸光深邃,道:“有的人,与父母缘浅,凡事不可强求,善人当记。” 齐骞呼吸一窒,唇抿了起来,半晌才淡笑:“不怪我的属下,便是鄙人,也觉得道长说的佛偈了。” “隔壁山头那无相寺的主持,是贫道的好友。”赤元老道笑了笑。 众人:“……” 看着赤元老道远去,应南道:“主子,这老道真是……”有几分欠揍,还有那不求也是。 齐骞说道:“罢了,他也说中了一点,总是等到了。” 对方没有说他们找错人的话,也就是说,那少年郎就是不求,如此的年轻。 秦流西画了数张符叠好,揉了揉鼻子,这才起身,打开窗户,看到那贵胄公子。 “公子,可是要下山了?”陈皮上前。 “嗯。”如果不是家里那些人,秦流西是打算住在山上的。 收起符箓,秦流西下了山。 “公子,后面的人跟着咱们。”陈皮看向后头那几匹健硕的高头大马。 秦流西漠然吩咐:“绕道万槐林。” “是。” 马车入了小道。 齐骞那一行立即跟上,只是走着走着,他们的脸色变了。 “主子。”应南脸色有几分惊惶的看向齐骞,这走了许久,前方的马车早就不见了,而他们竟是在原地打转,就身边这树,他们经过有五次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齐骞的脸色也是十分凝重,抬头看一眼高耸的槐树,已经遮住了天色,周遭呈墨色,有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阴森可怖,仿佛会有一些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跑出来似的。 对方故意引他们入林。 是知道他们跟踪而给的警告? 齐骞捏紧缰绳,有几分忌惮,抿了一下唇,果断吩咐:“生火,今晚就在这过夜。” 是他小看了那少年郎。 ===第三十一章 长姐形象是……坏=== 秦流西入了府,步向自己的小偏院,这还没进院,她的脚步就一顿,扭头看向右方那棵桂花树。 “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那树后就探出一个头,怯生生的看着她,慢悠悠的露出整个小身子。 “你在这作甚?”秦流西看拿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小豆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秦明淳忸怩的来到跟前,像模像样的向她作揖行礼:“大姐姐。” 秦流西嗯了一声,和他四目相对。 小家伙还挺会长,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小脸精致漂亮,天真无邪,让人很是有几分手痒呐。 秦流西伸手捏了他一把,手感还不错。 秦明淳瞪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许哭。”秦流西看他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涌起水光,威胁道:“不然我揍你。” 嗝。 大姐姐真可怕。 秦明淳肚子咕噜的一声响,他忙捂着肚子,有些羞涩,低下头道:“我不饿,是肚子自己叫的。” 呵呵,小小年纪,在她面前卖弄可爱呢! 秦流西睨他一眼,入了院子,秦明淳停在原地不敢进,只目送着她进去。 半晌,里边才传来她的声音:“进来。” “哎。”秦明淳立即跟上。 屋内,秦流西接过岐黄递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推到秦明淳面前。 是一盒四色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 秦明淳的桃花眼像是进了光,不停地舔着红艳艳的小嘴巴。 这样的糕点,在家里出事之前他也是不缺的,可出事后,他就再不曾吃过了,甚至也没吃过极细腻的吃食。 “吃吧。” “真的?谢谢大姐姐。”秦明淳眼神晶亮,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伸手捏了一块茯苓糕,先是舔了舔,然后才小小的咬了一口,露出餍足的表情。 秦流西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却仍是冷着脸。 秦明淳咬了一小口,嚼了许久才咽下,盯着良久,道:“我饱了,这就不吃了,可以留着吗?” 他嘴上说着不吃,可眼睛却是不离手中的糕点。 “不行,只能在我这吃完,否则就不要吃了。”秦流西作势要拿。 秦明淳慌了,连忙把那糕点往嘴里塞去,这一急,就噎着了,小脸憋得紫涨。 秦流西不慌不忙的在他的胃部一顶,糕点就吐了出来,看着小家伙咳个不停,道:“这是给你的教训,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急,因为可能会噎死。” 秦明淳双眼通红,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的茯苓糕,蓄起来的眼泪要掉没掉。 “既然吃完那就走吧。” “哦。”秦明淳站了起来,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 一步三回头。 秦流西见状,拿起来,三两口就吃完了,含糊地说:“没了。” 秦明淳:“……” 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秦流西得意地冲他咧了咧嘴。 秦明淳受不住的跑了出去,大姐姐好恶劣。 岐黄走进来,道:“您这是坏的连小孩子都欺负呀!” 那还是亲弟呢。 秦流西说道:“我这是给他树立长姐形象,以后好避着我点!” 岐黄轻嗤,看着吧,一会还不是要给那小少爷送去,谁叫他可爱。 果不其然,秦流西就道:“剩下的糕点,给大太太送去。” 岐黄:瞧瞧,坏不过一盏茶功夫! ===第三十二章 有姐如此是为大幸=== 顾氏正恹恹地靠坐在床上,忽听外头菊儿叫:“大小姐来了。” 秦流西走了进来。 “是西儿来了。”顾氏苍白着脸向她露了笑。 秦流西看着她的脸色,皱眉道:“您产后未愈,理应卧床休养。” 顾氏道:“躺久了也是累,也才刚坐起来不久,你来是?” “躺下吧,我给您行针。”秦流西上前去扶她躺下,先是给她扶脉,然后把一盒金针打开,再掀开被子。 秦流西在她的腹部轻轻的揉了下,道:“您这次产子大伤元气,要想恢复好,光是食补不够的,还得辅以针灸,疏导经络,引导阳气入体,以补元气。否则,即便您出了月子,以后也会置宫寒腰痛,尤其阴雨天。” 顾氏惊讶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多,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我们倒从不知你会此道。” “你们不知实属正常,毕竟我自小便离家。”秦流西取了金针,看了她一眼,道:“你若不放心,我可以不治。” 顾氏连忙道:“我并不是不信你,我们母子三人,都是靠你才活下来,三婶我岂会不知好歹不信!三婶只是好奇,也佩服,你很厉害。” 秦流西嗯了一声,没反驳。 她捏着针,斜斜地在顾氏的腹部的关元穴刺下,由浅至深,紧按慢提九次,紧接着,是神阙命门等几个穴位,同是如此,每层都是反复几次。 秦流西揉捻着针,额上渐渐见了汗,一边看向顾氏,道:“针灸,除了帮助您尽快排清恶露,也是固本培元,益阳补虚。您腹部会有些热感也不必慌,乃是正常的针刺手法。” 顾氏确实感受到了腹部渐渐的灼热,却一点都没感到不适,而是非常舒坦,便道:“当真如此,竟这么神奇,就像是有热水敷在肚子上。” 秦流西没解释,这是烧山火的针灸手法,自然舒服了。 顾氏已感温热,秦流西便出针,并揉闭针孔,把针都出了,便替她拉上被子,道:“您养着就好。” “三婶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了。”顾氏看着秦流西的眼神满是感激。 “我既受你财物,理当给你诊治。” 顾氏有些不明,她何来的财物? 秦流西没多解释,让奶娘她们把孩子带过来,取出两枚用红绳子吊着的玉扣,分别系在襁褓上,道:“两位弟弟既是早产孱弱,更容易被邪物伤身,这两枚平安扣,是我从道观求回来的,平日里不要离身,保他们百邪不侵。” 顾氏大为感动,起了身,就在床上郑重地向秦流西行了一礼:“我代他们多谢长姐庇佑疼爱。” 秦流西听到长姐这个词,也没什么动容,倒是两个小的此时睁开眼,尚未能聚焦的眼睛往她这边看来,她蜷了蜷指尖,很快就走了。 顾氏招呼奶娘把孩子放到床榻上,手拿起玉扣看了看,眼睛温热,爱怜地摸了一下两个儿子的小脸,呢喃道:“为娘原以为你们的命是不幸的,却是娘错了。” 有姐如此,是为大幸。 ===第三十三章 秦家仅存的福萌=== 秦流西给顾氏针刺的时候,王氏看着眼前的四色糕点半晌,才轻叹一口气。 “秦家,多少是有几分福萌在的。”若不然,哪还有这一府栖身地,还养出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姑娘? “太太,您这说的福萌是指大小姐?”王氏的心腹沈嬷嬷给她奉上了一盏茶。 “难道不是?”王氏接过茶反问,道:“先不说这满府的大大小小,就只说三房那边,若非她出手,如今这处宅子,那红灯笼,岂能继续挂着?” 沈嬷嬷听出里面的弦音,知道她指的是顾氏母子三人,若不是秦流西有一手,那样的情况,不说母子皆危,肯定有折损的。 可如今,母子均安,正是幸事。 “大小姐,确实清奇,怪道当年老太爷主张挂在您名下。”沈嬷嬷一脸莫测,道:“太太,如今看来,当年大小姐挂在您名下,后来又被送回老宅,是否那老道早算出府中有此一难?” 王氏并没说话,只抚摸着茶杯边沿出神。 “若真早就算出吉凶,怎就没提呢,提了,咱们大少爷也不至于……”沈嬷嬷擦起了眼角。 她说的大少爷,自然是长房长子,也就是王氏所出的唯一嫡子,正宗的长子嫡孙,如今却跟着父辈在那苦寒荒蛮之地受苦受难。 只要想到这一点,沈嬷嬷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一生无儿无女,只服侍着王氏,把她当女儿一般看待,对她的孩子,自也是孙辈一样,可现在那孩子本该锦衣玉食的在学堂读书进学,如今却是跟着流放,也不知病了痛了伤了与否? 沈嬷嬷忍不住掉了泪。 王氏同样痛彻心扉,别过头去,擦掉了眼中的泪水,道:“提了又如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是躲过了今朝,还能躲得过明天?嬷嬷,人最是难以和天斗,再算也算不过天!” “话是这么个理,可老奴就是心疼少爷。” 王氏强忍心疼,呢喃道:“你心疼,我这当娘的,比你更疼,只恨不能替儿身,去受那苦难。” 沈嬷嬷看过去,自家从小看到的小姐,难掩神伤,在灯火下更显孤单寂寥,形容憔悴。 是了,她是当母亲的,却也是这秦家的长媳主母,再苦再疼,也只能强撑。 “是老奴的错,不该惹了您伤心。”沈嬷嬷上前抱着她拍了拍。 王氏擦了擦眼角,说道:“你别自责,你都能陪着我受这苦,我岂能怪你?嬷嬷,当日你其实不该跟着我来。” “老奴一生无儿无女,就这一条命,去哪不是过,便是跟着您吃糟糠,亦是无怨尤。” 王氏听了这话,嘴角勾起,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好。” 王氏这才看向那些糕点,提起了精神,道:“这些糕点,你分一份去给万姨娘和淳儿那,还有一份给老太太,再给三弟妹那边也送去一份吧。” “您呢?” 王氏摇头:“我还不至于馋这个,若让二弟妹她们知道,只怕有的话说。” 沈嬷嬷想到二太太那性子,也是缄默不语。 ===第三十四章 规矩吃饱了撑的=== 翌日一早,秦流西在自己的小院用了早膳,便带着陈皮出去了,她今日可是接了诊的。 她出去得早,也不知老太太那边,众人苦等她未置,惹得谢氏不住的给老太太上眼药,一个姑娘家,要规矩没规矩的,从前是没法子,如今长辈俱在,得好好教导规矩了,不然这出去,也是被笑话的份。” 万姨娘道:“在这漓城,她出去,不说自己的身份,哪个知她是秦家姑娘。” 谢氏黑了脸:“万姨娘,母亲和大嫂都没说话呢,哪有你插嘴的份,大嫂也是把你惯的,没规没矩。” 她看不上顾氏那温吞性子,也看不上大嫂故作贤良,对姨娘这些玩意儿好的跟亲妹子似的,忒是虚伪。 王氏淡淡地道:“二弟妹是忧心着咱们秦家的规矩教养,我却是愁着这一家子的嚼用花销。母亲,坐吃山空,手头上这些银钱,就是再省,明年怕就要空了。咱们也没有收息,便是那些祭田,也都被封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噤声,面露惶恐。 王氏唯恐她们不知日子艰难,继续道:“先不说父亲他们那边要银钱打点,就家中,男儿始终要上学堂,还有各处花销,远的不说,如今已渐渐要入秋,又要添置冬衣,还有入冬后要用的炭……今年怕是得过冷冬。” 规矩?都吃饱了撑的才会还想端着大家做派吧! 众人纷纷白了脸。 冬天用的炭,那都是要花大钱的,尤其是上好的银霜炭,更是贵,这一大家子人,就是挤着睡,一个冬也要费不少炭了。 所以这烧的都是银子,而没有银子,不就是过冷冬吗? 这会儿,谁还想那规矩啊,都得想,能不能活着过冬了! 秦老太太尚未痊愈病体,也是强撑着精气神和大家一起,听了王氏这话,先是瞪了谢氏一眼,然后才道:“银钱是要紧着用,所幸都会女红,这么着,王氏你让人去买些绣线缎子回来,大家得空了绣些帕子荷包之类的送去秀坊寄卖。” 所有人都面色惶惶,这真的到这地步? “母亲,我想自己出去寻个活计。”秦梅娘忽地开口。 秦老太太一愣。 王氏也看了过去。 秦梅娘垂了头,不是她自私,不想贡献,她是被休回来的,带着两个女儿,处境最是尴尬和无望,也总得替母女三人打算,毕竟过几年,女儿们也得出嫁,没有嫁妆,娘家岂会看得上? 抛头露面非她所愿,但为了女儿,她是不做也得做。 宋语嫣宋语晴姐妹俩都垂下头,小声啜泣起来。 “梅娘,你也是秦家女,家里总有你们母女三人一口吃的,且安心。”秦老太太强忍悲痛,道:“便是以后,语嫣她们的嫁妆,秦家总会想办法的。” 这是承诺待两人出嫁,秦家会出嫁妆了。 谢氏脸色几变,想要张嘴,可老太太的眼睛望过来,眼神锐利,不免噤声。 王氏也道:“先用早膳吧,此事不急。” 众人纷纷拿起筷子来,只是看着桌上的白粥馒头和小咸菜,想到以后的日子,食不下咽。 ===第三十五章 道医之名非虚=== 秦流西踩着点儿来到钱府的时候,那钱员外果然等在正门,见了她,亲自迎了上前,带着恭敬和感激。 “公子,总算等到您了。” 秦流西淡笑:“说好了辰时,我并没迟到吧。” “自是没有,便是有,鄙人也等得。”钱员外打了个揖,说道:“公子真乃神医也,家母吃了您开的方,果然如你所说的身体回暖好转。” 秦流西并不骄傲,只道:“钱员外言重了,不过是略懂此道。” 钱员外却只当她是谦虚,观感更好,也更有信心,道:“公子不妨先入府吃一盏茶,再与家母扶脉?” “不必,我来就是因为接了诊,你带路就好。” “公子爽快,这边请。” 秦流西随着他入内,只是进门之前,视线若有若无的往左边街角扫了一眼,嘴角斜起。 在她的身影消失时,左边街角出现了一个人,擦了擦额上的汗,很快离开。 钱员外带着秦流西往钱老太太的福寿堂去的时候,早已有仆人前往通知,示意他们到的时候,钱老太太早已穿戴整齐,在房内等着了,看了秦流西,便是要扶着身边嬷嬷的手起身。 “小公子医术高明,妙手仁心,老身感激不尽。”竟是要向秦流西行礼。 秦流西避开了,道:“老太太莫多礼,不过是钱员外出银子,而我接诊罢了。” 倒没说那什么医者仁心的话。 钱老太太母子都是商贾出身,也不拘泥于小节,反觉得如此更好说话,我出钱,你出手,两不相欠,甚好。 “不管如何,也亏得小公子出手不凡。”钱老太太嘴角含笑。 钱员外道:“没错,公子,家母这身子调理,还请您多费心了。” 秦流西让钱老太太坐好,先扶了脉,大概几息功夫,便道:“老太太久泄不愈,脾胃虚耗,我先替老太太针刺,再配以汤药,吃个三剂药,也就妥了。” “拜托公子了。” 秦流西年岁极轻,可因为已有给钱老太太治疗的先例,倒没谁不信她,十分配合的针灸。 钱老太太在她行针时,感觉胃部一阵暖流淌过似的,更满意了几分,她这阵子忧心儿媳的身体,遇了腹泻也没放在心上,是以胃口也不好,总感觉胃和肚子都发凉,夜间也睡不好,别提多遭罪了。 如今这少年郎一番针刺,她就感觉腹部胃部都暖融融的,想吃点东西。 半晌,秦流西出针闭孔,又开了两张药方,递给钱老太太身边的仆妇,道:“老太太已是有了年岁的人,便是这脾胃调理好了,此后也不能任性贪凉,以免再有脾胃虚弱,消耗阳气。吃过调理脾胃的方子后,补身的方子每日吃着,都是极温和的药方,调理五行,强身健体。” “多谢小郎君了,老身必记在心里。”钱老太太感激地道。 钱员外也上前一番致谢,听了母亲行针后的感觉,眼中的激动更浓,对秦流西也越发恭敬。 这小郎君,都尚未及冠,竟有如此精湛的医术,再想起管家打探来的消息,一个激动道:“都说有一圣医名不求,出身清平观,想来便是公子你,果真名不虚传,是鄙人之前眼拙,竟是认不出,失敬了。” ===第三十六章 断言=== 秦流西听了钱员外的夸奖,道:“什么名不虚传,都是世人瞎传,你看我这年纪,说我医术精湛,嘿,怕也没几个人信,不过是略懂岐黄,又恰好会治老太太这病罢了。” “有真本领的人,可不拘年岁。就像是那万千学子,有小儿能考出秀才,亦有耄耋老者一辈子都只是个童生,这不过是每个人的本事罢了。”钱员外轻笑。 秦流西不欲多讲,盛名什么的,她本就不在意,若非穷,她还不会接诊呢。 她可是不求上进的角儿。 钱员外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生意人,看秦流西并不愿多说,便岔了话题:“鄙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听说您出身清平观,不求可是您的法号?” “可以这么说。” “那鄙人当称您不求大夫还是不求大师?” 秦流西:“当不起大师一名,我本家姓秦。” “那鄙人还是称您秦大夫罢。” 秦流西无所谓,称呼而已。 “秦大夫,那我内人那边?”钱员外搓着手,有些焦急。 “前边带路吧。” “哎,好好。” 钱员外已是人到中年,与发妻成亲十数年,不断求医问药,如今才得以得偿所愿,妻子坐孕七月,却忽然喘急不能言,更不能躺卧入睡,且胎肿异常。 眼看这钱太太被折磨得飞快的消瘦憔悴下去,钱员外和钱老太太都急得不行,不住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都没好转,想着是不是家中入了邪崇,要请大师来驱邪,这才有了前往清平观的事。 秦流西看到钱太太时,也是吓了一跳,形容憔悴的妇人,眼底青黑,靠坐在床上,硕大的肚子几乎遮住了她的上半身。 “月娘,秦大夫来了。”钱员外上前,握住钱太太的手。 钱太太看向秦流西,虽已从夫君口中得知此子年轻,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半大少年郎,因口不能言,点了点头便是打了招呼。 秦流西点头,坐下先扶脉,一边问:“太太有孕时,吃了不少滋补汤品吧。” 钱员外连忙回道:“正是,毕竟内子年岁也有些大,为了孩子,倒吃了不少,之前看诊的大夫亦说了不妥,说胎儿吸纳过大不易生产,便是停了。” “自是不妥,孕妇滋补没错,但不断进补会导致胎儿过大,且不说太太如此,便是身体正常,产子时胎儿过大容易难产。” “这一点,前面看诊的大夫也说过,我们早已停了。” 秦流西诊了脉,道:“你们吃的补品多,胎儿日渐长大,胎毒也渐成,到了这六七月,胎愈大,这胎气愈逼而火愈旺,凑逆于上,而胎长顶着胃部,是以躺着时太太会觉呼吸困难并急喘。您寝食难安,又忧虑多虑,自是心神俱疲,形容憔悴。” 钱太太点头,就是这样。 “那当如何?” “太太孕期已到后期,您这病症其实也不难治,不能卧,坐着也能坐到生,然孕妇最重要保持心情舒畅,如此产子才顺遂。若像现在这般,这喘急倒还能吃药诊治,就怕生产时喘急复发,那才是灵丹妙药在手都难救的!” 钱员外夫妇二人脸色煞白。 ===第三十七章 得功德=== “小秦大夫,您可千万要救救内子和我儿,若能顺遂产子,鄙人便是散尽家财也甘愿。”钱员外直接跪在了秦流西面前。 秦流西虚手抬了一下,道:“钱员外和太太心善,自有一线生机。这不,遇着我了。” 钱员外大喜。 “起身吧,不是什么大病,也没到药石无医的地步,我要你倾尽家财作甚?”秦流西道:“太太好了或是顺利产子了,钱员外到清平观添些香油还愿就好了。” “那是一定的。” 秦流西道:“孕妇要保证休养静好,太太也是久不能卧,想必也不能安睡,我先给您施针,躺下好好睡上一觉,再配以疏方,两贴就能愈。只产子那日才是最重要,当调护真元,不致涣散,以保万全。” 钱员外点头如小鸡啄米:“秦大夫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秦流西嗯了一声,屏退闲杂人,只留了钱员外辅助,稳稳的给钱太太施针,留针时,她又在一旁的桌子上开方,用了苏梗枳壳腹皮各三钱,陈皮茯苓半夏各钱半,甘草五分,生姜三片,连熬煮的方法也一并写了。 除此,另又开了一张调理真元的方子。 方子开好,她便起针闭孔,全程动作麻利,没有半点含糊。 钱太太待她起针后,只觉身上的沉重去了一半,不觉脱口而出:“好轻快。” 声音沙哑粗嘎,却是口能言了。 “月娘,你能说话了?”钱员外惊讶不已。 钱太太也是意外又欢喜:“可了。” 这小郎君,仅仅针刺就能使她开口说话了,竟这般神。 钱太太看秦流西的眼神就跟看到了神仙下凡,眼中全是敬佩和感激。 “您久不能言,如今可以了,还是少说话,先喝了药,歇上一歇,以免伤了嗓子。”秦流西劝道。 钱太太点头:“多谢你了。” 一声多谢,秦流西便感觉灵台多了些什么,顿时露出个比之前更为真挚的笑容来。 这次出诊也不错,得了这钱家两个功德。 钱太太试着躺下,发现也不像从前那般气闷急喘难忍,心神一松,竟是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的睡去。 钱员外见状,越发的放心,郑重地向秦流西打了个揖,感激万分。 “这药方,吃个两贴,不放心的话三贴也就好了。另外这一张,调护真元的。”秦流西递给他两张药方,想了想,又从袖子拿了一个平安符出来:“保邪崇不侵的,让她戴身上,不要沾水,五十两,要不?” “要要要。”钱员外立即接过,眼巴巴地问:“还有不?” 秦流西笑容满脸的又取了两个出来。 钱员外收起来,又帮她收拾了东西,差人去拿药方熬药,他自己则是送秦流西出门。 “小秦大夫,这次多亏了您,不如在舍下用了午膳再回?” “不了,还是那句,你出钱,我出手,两不相欠。”秦流西拒绝了。 钱员外也不敢勉强,小心地问:“那小秦大夫,内子生产时,不知可否请您来家中坐镇?酬金丰厚。” 秦流西道:“我既出手,自保得她平安产子,你不信我?太太生产,可请长生殿的毛大夫坐镇,有他足矣。” ===第三十八章 点拨买卖=== 秦流西拒绝了钱员外的邀约,后者虽然失望,却也知道不能强求,更不敢得罪她,只是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递给秦流西的同时,又多问了一句。 “小秦大夫不愧名声在外,我钱某人常年在外做生意,也见识过不少大夫,像您这样小小年纪医术非凡的,却是从不曾遇见。” “那是钱员外见的人尚不够多,且不说大灃地广人灵,就大灃之外,尚有商国玉国等几个小国,还有异域番邦,能人辈出,非我能及。”秦流西笑眯眯地接过那装着诊金的匣子,递给身后的陈皮抱着。 钱员外笑着说:“那便是我于他们缘浅,故而不能遇。” 秦流西心道生意人的嘴,果然会说话。 “小秦大夫,我钱某人也认识不少巨贾商流,有些友人身怀巨富,却可惜身有暗疾久不能愈,若想请小秦大夫出诊,也不知可去哪里寻你?您且放心,他们都是能拿得出巨额诊金的。” 这是换个方式想得知怎么找到秦流西了。 能结交一个医术精湛的道医,对钱员外自己是有利无弊的,一来保证了自家人有良医可寻,二来么,他在中间扯皮条,不是,在中间做牵线的人,能让人欠下人情的可就多了去了。 所以钱员外如今对秦流西做低伏小,也是为了那无形的利,生意么,重利也是正常。 秦流西看穿他的心思,也不着恼,她不缺病患,甚至也不缺有钱的病患,只看她愿不愿意‘上进’,不过有人想牵线,那她也可有可无,治不治,只看她心情了。 秦流西便道:“既然您能查出我出身清平观,自然也能在哪寻来,去清平观就行了。只是我们道医不同一般大夫,尤其是我,十恶之人,满身业障之人,万金不救。” 钱员外心中一凛。 “钱员外心善,多做善事,总有福报的,便是子孙后代,也能受了这祖萌。您说这人吧,赚那万般家财,不就为了子孙后代享富贵?可这人呐,要是作孽,再好的运道也都作没了,赚再多的银钱,也都是虚的。” 钱员外连忙拜下:“鄙人谢公子点拨。” 秦流西摆摆手,想了想又问:“那个,你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钱员外道:“也不拘,我是倒卖南北货起家的,算是杂货,这走南闯北的,啥都有,都是老百姓用的东西,小秦大夫是?” “有绸布棉布之类的?” “这自然是有了,这可都是量大的东西。” “回头我让人到你家铺子选买些布匹,也不拘多好,实用性大就行,您差掌柜的给把关一二?”秦流西说。 钱员外哎哟一声:“小秦大夫,您这不是折煞老钱我?您想要点什么,打个招呼就行,我给您送到府上去?哪用您费银子。” “这不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是有我也不吃,您也别提什么救命不救命的,您给了诊金,就是两清。我跟您做买卖,自然也是要银货两讫的,不然我可不敢跟您做买卖了。” ===第三十九章 结交巴结秦神医=== 秦流西这人,最讲因果,哪怕治病救人,她得了该得的诊金,就不会再多要一分,不然就担了那因果。 所以钱员外的讨好,她是拒了,只和他说好了会让人上铺子里买,便告辞出门。 钱员外目送着她离开,这才转身回府内,一边对管家吩咐:“你去通知廖掌柜,要是小秦大夫说的那人来了,好生伺候着,不不不,你还是把廖掌柜喊过来,我亲自吩咐他。” 管家道:“老爷,奴才去就得了,还犯得着您亲自吩咐?” 钱员外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那小秦大夫是什么人?医者!在那些高官贵人眼里,医其实不入流,让人瞧不上的,可贵人生病了,依仗的不就是这些医吗?结交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那可是大好的事,毕竟咱们人只是凡夫俗子,病病痛痛的在所难免,要是遇上些奇难杂症,一般大夫还治不好,那要是医术非凡的神医,可不就是千金难求了。” “远的不说,就说太太吧,都看过多少大夫了,愣是看不好,这小秦大夫一出手,一针扎下去,嘿,你家太太就能说话能睡了,足可见她医术非凡。”钱员外语气带了敬畏,道:“这样的人物,你说谁不想结交?尤其咱们做生意的,合作来往的都是生意人,也有官家的,要是对方有个啥病痛又治不好的,嘿,你给一牵个线,能不欠你的人情?这人情欠着了,路也就广了。” 管家弯着腰说着好话:“这还是老爷脑子灵活,想的比小人就是多。” 钱员外一笑,道:“这小秦大夫呀,脾性古怪,可也特有原则,一是一,二是二,倒比别的大夫更好相与。这样的人物,你老爷我也未必能结交得起,可现在不就有了机会,她派过来的,不是她家中仆人,至少也是认识的人,老爷我招呼好了,也就留了好印象。呀,这么说来,还得我亲自去才好。走走走。” 管家看老爷变了又变,不禁咋舌,那少年郎好生大的排面,不过想到对方的医术,又觉理所当然。 是了,大夫易寻,可神医却是难寻,想结交更是难。 管家却不知他和钱员外口中那品性高洁又高高在上的神医此时正看着满匣子金灿灿的元宝傻笑。 “公子,足有两千两,这钱员外倒是大方,这是想巴结公子吧。”陈皮数了一下。 秦流西拨弄了一下那元宝,道:“好歹是他妻儿两条命呢,能不大方?” “那钱太太这一胎当真这么危?”陈皮又问。 “胎肿异常,肝火上涌,精气真元皆泄,真到产子的时候,没有真元相护,她怎生得出来?”秦流西淡淡地道:“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强行取子罢了,如此一来,母体必亡。” 陈皮打了个激灵,道:“那他们倒有几分运道,遇着公子了。” “是那钱员外积了几分功德,该是这行商过程中,没少行善,若不然……” 咚。 马车一个急刹。 秦流西的头撞在了车璧上,不禁吃痛。 ===第四十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秦流西捂着后脑勺,脸都黑了半边。 猝不及防的碰撞最痛。 陈皮也吓了一跳,先问秦流西可有事,然后打开和车辕相连的小门,沉声问:“李哥,咋回事?” 倒没有怪他,毕竟知道李成不是那冒失的人。 “有人忽然跳出来拦车,公子可有事?”李成回过头来,看向秦流西,眼里有些懊恼。 “无事。”秦流西回了一句,看向外头,哟呵,走出来了。 “可是不求大师?我家公子有请。”应南上前,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揖,语气却有些不甘和咬牙切齿。 这人昨天整得他们好苦。 秦流西打开车门,看向应南,见他眼底乌青,脸色青白,就知道昨夜是在那万槐林浪惨了。 该! 秦流西没有半点同情心,道:“找错人了,李成,走。” “哎。” 李成拉了缰绳就要驱马离开,应南一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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