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的经方呈给秦流西。 秦流西接过,一张张的翻着,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经方多以养身为主,以温补的方式,也有以火罐拔毒,却是效果甚微。 倒有一张方子,比较大胆,她便扬了扬道:“此方倒是颇有几分对症。” 齐骞接了过来,看了署名,道:“这是京中妙珍堂的颇有名气的大夫苏笙,好像是鬼门十三针杜壬神医门下徒弟。” 秦流西摸茶的手一顿,眼角抽了一下。 齐骞刚好注意到了,问:“秦大夫也认识?听说杜神医一手鬼门十三针极是了得,他收徒也极挑剔,我也偏寻不见。” “杜壬,大家都是同行,略有所闻,倒不知他收了徒。”什么时候收的,她怎半点不知? 齐骞不在意这点,只道:“敢问秦大夫,那我祖母这寒毒之症,可能治得?这位苏大夫开的方子虽有些成效,却是不能去根。” 秦流西说道:“要拔寒毒,并非一日就能根除的,我可给王妃娘娘以针灸拔毒,再辅以药浴,只是这药浴,多以虎狼之药熬煮,很痛,娘娘不知能忍否。” 齐骞皱起眉来:“光是针刺拔毒不行?可有比较温和的方式?” “针刺拔毒倒也不是不行,至少不会像现在八月就得烧地龙穿着棉衣,冬日也不会夜不能寐,只是药也不能停的调理。但辅以药浴,根除不说,还能让娘娘的身体恢复不少,于寿数也有增长,嗯,至少吃嘛嘛香,走路腿不疼。” 老王妃有些讶然:“竟有如此奇效?” “前提是您受得住。”秦流西十分自信。 老王妃便道:“那就按着你的主张来,不就是泡个药浴,再痛能有这寒入骨那般疼?” 秦流西笑而不语,怕是有的,寒是麻木,可这药浴,如火炙,那是真疼。 齐骞瞥到秦流西的笑容,只觉得毛骨悚然,道:“祖母,要不咱们还是选些比较温和的方式?” “没事,疼而已,只要以后能好,哪忍不过了?”老王妃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小秦大夫也不会让祖母有事的。” 不然岂不堕了她的招牌? ===第九十六章 坑大冤种=== 病患说治,秦流西也不忸怩,接过纸笔就唰唰写下几张经方,一一递给齐骞并解释。 “药浴这方子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得,像这回阳草和火焰花,寻常药材铺子没有的,你让人去长生殿采买。长生殿的药材价格虽高,可药材保存得都极好,药效不散,此方子的药材基本都能从长生殿买到。” 齐骞眉梢一挑:“长生殿,我记得它家出的玉雪肌小手指一瓶大就价值万金,秦大夫时常照顾它家生意?” 秦流西面不改色,道:“若是换了普通百姓求诊,我会开些寻常在路边山野就能寻到的药材方子。可王妃娘娘,身份尊贵,你们又不差钱,当然用更好的!” 齐骞:“!!!” 所以把他当大冤种坑了? 老王妃她们也是差点没绷住,这个小大夫,真是什么都敢说! 齐骞忍了忍,没忍住:“秦大夫怕是深析劫富济贫此道吧?” “郡王过誉了。”秦流西伸手:“郡王要是觉得贵,那不用也行。” 齐骞手一扬,避开她的手,说道:“我会让人马上去准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秦流西想了想,道:“药材你先备着,今晚我先帮娘娘行一次针,也能让您睡得舒坦些,药浴就等药材都回来了再泡也可。” 齐骞点头,对老王妃道:“那祖母,我先让人去准备药材。” “去吧,我和小秦大夫再说说话。”老王妃摆摆手。 待齐骞出去,秦流西收起药枕,又净手,取了金针,道:“我替您先扎一针,让您排排气,去净房也顺畅些。” 老王妃一愣,难得的老脸有些发烫,声音也小了:“这,这个你也诊出来了?” 她这两日就是肚子不太舒坦,出不了恭,都想着要让太医开个方了。 秦流西傲然地道:“郡王费心寻我来替您看诊,自然不止一点小本事。” 老王妃莞尔,来到寝卧,按着她指使卸了大衣裳,靠躺在床上,看她拿着金针,掀起了自己腹部上的衣物,也没见她怎么出的手,针就快而准的在天枢穴扎下,然后又掀了膝盖上的里裤,在足三里,脾俞、气海扎下一针,过程之快,半点都没感到疼痛。 老王妃见状心里有了些底,这孩子年纪小,但那针灸之术,显然比她见过的许多太医大夫要神乎得多,笑着道:“骞儿说了,你医术精湛,倒真没唬我,听说你相术也极是准?” 秦流西轻捻着金针疏导她体内的浊气,闻言抬头,笑道:“娘娘莫不是想寻我算命?” 老王妃叹道:“我这命,不必算,也知道是硬的,也有法师给我批命,说我是刑克之人。” “您命犯刑克六亲,可娘娘却是看得极开。” “我命如此,非我所愿,看不开也不过是自寻烦恼,权当我自私了吧,和这些孩子远着些便罢了,省得我克着他们。”老王妃问:“我倒不算别的,你看我,什么时候能抱曾孙?” 秦流西沉默半晌,意味深长地道:“娘娘已抱曾孙,只是,不日夭折。” ===第九十七章 心狠=== 老王妃从净房出来,脸色有几分黑沉难看,脑海里不住回想着秦流西所说的有曾孙,不日夭折。 齐骞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明白,这孩子身边伺候的清一色的男儿,连个扫地的丫头都没有,说是不近女色也不为过,哪怕是他母亲送过来的,无一不被他打发了。 所以曾孙断然不是出自他名下,那是谁的? 宁王府最年轻的一代,不止一个齐骞,还有一个齐钰,那真正被视为珍宝的一个小主子。 “娘娘,您可是还惦记着那秦大夫说的话?”赵嬷嬷一边帮她更衣,一边小心地问。 “你觉得可信不?”老王妃反问一句。 赵嬷嬷默了半晌,道:“老奴也不敢说,您说不信吧,她的医术却是极好的。相术么,却是一言指出您命格……” 她犹豫着没说出口。 老王妃却道:“行了,我犯刑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要不京里怎没人敢与我交好,包括王妃,从没让钰儿待在我身边超过一刻钟,不就是怕了我这命格。” 她语气里没有不平,却也有几分冷嘲。 赵嬷嬷闻言便有几分心疼,道:“您可有瑞郡王孝顺呢,他为了您的寒症,寻了多少人啊。” 老王妃叹道:“也就是这福气了。”顿了顿,她又说:“宁王去了也有十数年,宁王府也该有世子了,我也烦她三不五时就来信试探。” 赵嬷嬷对此不敢置喙。 “若这寒症当真治好了,我便回京。”老王妃拍板下来,却没再说那所谓曾孙的事。 她是盼着曾孙,但若是人家把持着不让亲近,那也不过是名头上的罢了,如果秦流西说的那孩子不日夭折,要么是人为,要么天意,不管是哪点,就是孩子自个存不住福气。 那女人,是个心狠的。 …… 盛京,宁王府。 宁王妃把一个茶盏狠狠掷在了地上,气得脸都白了,捂着胸口喘着气,另一手则指着跪在地上的矜贵如璞玉的贵公子。 “你,你怎这般糊涂混账?” 齐钰膝行上前,扒在她的膝盖上道:“母妃,我也想不到她这般大胆,竟是瞒着我把孩子生下了,可是娘,那到底是我的孩子。” “住口!”宁王妃美目一瞪,厉声道:“区区一个卑贱的养马女,哪来的资格替你生孩子,庶出的都不行。更莫说她等孩子生下了才告诉你,可见她甚至他们一家的心机颇深。母妃断不会容这样的人坏了你的名声,你不必说,母妃自会处理。” 齐钰看着已到中年却依然美得像二十出头的宁王妃,那张脸白白的无比娇弱,也不敢逆了她的意,安慰道:“母妃您别气,您不喜就不留便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然就是儿子的罪过了。” 宁王妃看他跟只小狗似的卖乖讨好,伸出纤白的指头一戳他的额头,嗔道:“你别怪母妃狠心,你还没娶正妻呢,若这会儿便有个庶长子,哪个高门贵女乐意?更莫说,王府还没定下世子呢,岂能让这孽种留下?” ===第九十八章 查漓城秦家=== 齐钰今年不过十六,却整出一个无名无分的孩子来,宁王妃实在是连庶长子都不想说,就一个帮王府养马的女仆生的贱种,她都嫌侮辱了庶出一词。 最重要的是,这贱婢竟敢瞒了十月偷偷把孩子生下,可见其心机之深。 她是断然不会容这样的人在儿子身边的,至于孙子?将来钰儿娶妻纳妾,她要什么孙子没有,何苦让一个养马女生的贱种占着一个长子的名额? 庶的也不行! 齐钰便道:“留下也不是不行啊,就挂在我哥名下呗。” 宁王妃脸色一变:“你疯了,竟敢这么想!” 齐钰一脸无所谓地道:“反正我大哥那人不近女色,先有个带把的在名下,以后便是没成亲也无事。” “你当你哥是个软柿子,能被你随便捏。”宁王妃的语气没有一丝喜怒,仿佛在说着普通人身上的事。 齐钰笑嘻嘻地道:“他不是我哥嘛,您也常说他是我哥,理应护着我,让着我,别和我争。” 宁王妃身子微微一僵,嫣红的菱唇抿了起来。 齐钰瞧了,倚了过去,撒着娇:“母妃您怎么了,莫非孩儿说错了?” “你没错,他就不该和你争,包括这世子之位,也只能是你的。”宁王妃把他拥进了怀中,似是肯定又似是偏执地重复一句:“这一切,都只能是你的。” 齐钰眸光轻闪,笑眯眯地说:“我就知道母妃疼我。” 至于祖母,她迟早都要死在他母妃和他面前的,再帮齐骞,也帮不了什么。 …… 齐骞刚把药方递下去吩咐应北马上去宁洲府把药材拿回来,坐在书房里,才喝了一口茶,火狼便进来回禀。 “主子,京里来消息了。”火狼呈递上来的,首先是宫中递过来的密信。 齐骞接过来,打开一看,眉头皱了下,道:“查漓城秦家?” 火狼道:“是原光禄寺卿秦元山的本家,七月因为祭祀典礼出了差错,被圣上撸了职位抄了家,除十二岁男丁以下,一律流放西北,家眷则遣返漓城老家。说起来也巧,似是和我们差不多时间入的漓城。” “抄了家还不放心?” 火狼说道:“听说如今宫中盛宠的蒙贵妃就和秦家素来不和,如今蒙贵妃又得了小皇子,圣上更是大喜,对蒙贵妃是千依百顺也不为过。” 他说得隐晦,但齐骞听出了里面的意思,是说这蒙贵妃吹枕头风了,想要往死里整秦家呗。 “蒙家如此骄横,也不知事事留一线和收敛,迟早要坏事。”齐骞语气尽对蒙家的不屑,道:“回头看一下秦家可有出格的吧。” “是。” 齐骞脑海里不知闪过什么,问:“秦家十二岁以上的男丁均是流放了?” “是的。” “这么巧,都姓秦。”齐骞觉得有几分怪异,但下一瞬,他的注意力被岔开了。 “主子,这还有王府暗线传来的信。” 齐骞心头一动,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的阅了,脸色有几分嫌弃,道:“他倒是不知收敛。” 尚未婚配,便先整出一个私生子来,倒不知他那挑剔的母妃会如何处理了。 ===第九十九章 道破女冠之身=== 是夜,秦流西如期而至。 这是老王妃头一次行针,齐骞也在场,见了她,就拱手作揖。 “郡王怕不是要看着我行针吧。”秦流西挑眉。 齐骞以为她要用什么不传针法怕自己偷学了去,就道:“我非行医之人,也看不懂针法。” 秦流西轻笑:“我倒不是怕郡王学,是这行针,也得褪去衣裳,郡王既非医者,也不便在场。” 齐骞闻言脸一红,一句你也同为男子的话差点冲口而出。 可对方是大夫,是医者。 大夫眼里,无分男女。 “我只在外间候着。”齐骞黑着脸说。 秦流西一摊手,转过头,看老王妃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机锋,便道:“娘娘晚上膳食可用好了?” “依着你的吩咐,早早用了,又在屋内活动了下,这积食也散了。”老王妃笑道。 秦流西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老王妃娘娘您这样听话的病患,得赏。” 她从袖子里拿了个玉瓶子。 齐骞双眼晶亮,眼巴巴地瞅着。 秦流西取了一颗糖丸递给老王妃,道:“行针前,奖励您一颗糖丸,吃了。” 老王妃:“……” 怎哄孩子一般,委实有趣。 她也没犹豫,接过来就吞了,糖丸有淡淡的花香甜味儿,入口即化,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不禁喟叹出声。 “那咱们就入内吧。” 几人转至内间,秦流西也吩咐着赵嬷嬷伺候老王妃宽衣,只剩了宽松的里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鉴于对方的身份,她也没让陈皮在身边帮忙递针,而是自己动手。 “娘娘,大夫眼里无分男女。”秦流西说了一句。 老王妃笑道:“老身明白,再说了,老身都一把年纪了,能做你祖母,自然不拘这男女之别。而且,你其实是坤道吧?” 秦流西拿着金针的手一顿,有些讶然地看过去。 她以男装打扮,是方便在外行走,可也从没说过自己是男子,她这张脸,雌雄莫辨,对方认得出,认不出,她都无所谓,不解释也不辩解,不过是以最方便的那个装扮去行事。 所以齐骞他们以为的,她从没纠正。 可老王妃却是认出来了。 一旁的赵嬷嬷都惊住了,坤,坤道?这秦大夫是个女娃? 她上下打量着秦流西,恕她眼拙,还真没看出秦流西是个姑娘来,这作派,明明潇洒如男。 “娘娘眼睛很利。”秦流西被认出也没慌更没反驳,而是大胆的承认了,道:“娘娘若是觉得我不可信,咱们的诊治到此为止也是可以的。” 老王妃连忙道:“就白天你给老身行针露的一手,老身自然信你,不过就是告诉你不必拘怀,也有些惊讶你年纪轻轻怎成了女冠。” “都是与道有缘。娘娘,那我们开始了?”秦流西取了金针,道:“金针刺穴拔毒,会有一定程度的疼痛,娘娘若觉难受,大可出声,我自会替您拿捏痛感。” “好。” 秦流西定了定神,把她编成大辫子的银发拨到胸前去,捻着金针在大椎穴浅浅的刺下,由浅至深,紧按慢提,感受到手下的身子一僵,便轻声安抚道:“别怕,我给您念段经文吧。” ===第一百章 三日就可痊愈=== 秦流西捻着金针向下刺入穴位,随后右手拇指向前,边捻边按,三进一退,嘴里吟出一段太上老君清静心经,经文流畅,仿若在唱诵。 赵嬷嬷在一旁瞪着老王妃,后者本是因为针刺而感受到酸胀僵着身子,可在秦流西似唱诵的经文流出后,她的人渐渐松弛下来。 赵嬷嬷看得分明,又看秦流西,咋舌于她能一心二用。 下针本来就要平心静气不便打扰的,秦流西却还能唱经,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稳,怕不是小时便开始学医了吧? 赵嬷嬷看秦流西的眼神都有几分敬畏了。 有本事的人,不分年龄,本事够大,就会让人敬畏尊重。 秦流西没注意赵嬷嬷的眼神,她在大椎穴刺下后,又分别取了几支针,掀起老王妃的里衣,以同样的手法在八髎穴刺下。 “这,这个地方有何讲究?”赵嬷嬷替她帮老王妃卷起里衣,露出后腰接近臀部那,看到那几支金针,忍不住问了下。 秦流西揉捻着金针,三进一退,如此九次,抽空回话:“这是八髎穴,正常来说这一块是柔软的,可娘娘这里却是硬的,还会觉得疼吧?而这一块主妇人保健,娘娘年轻时是否天葵不调,时有时无,微寒畏冷,甚至淋漓不尽,腹痛难忍吧?” “对,您说的全都中了,太医嘱咐我们抽空艾灸就会好些,那是因为寒毒的缘故才如此?” 秦流西说道:“自然是因为寒淤积滞才会导致,娘娘本就是产后受寒,一旦积滞,血气更是不通,自然淤堵生硬,于妇人子宫有损,也就导致天葵不调,相信一些大夫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懂是懂,但诚如你所见,这大夫多是男人,娘娘乃是女人,多有不便,也不如你这般诊检。”赵嬷嬷叹道。 虽说大夫眼里无分男女,但当真遇着男女大防的,始终要隔着一层来诊治,比如诊脉,都要用丝帕,再注重一些的,还得摆了屏风落了纱帐,如此一来,望闻问切也得要打个转,只能靠身边人来说了。 要是换了那些闺阁少女,只怕大夫连样子都见不到,光是诊脉问话就开经方了。 老王妃发出一声痛呼,两人的交谈顿时一停,秦流西的动作缓了些,问道:“娘娘,可是痛得难受?” “痛,可也舒服,热热的。”老王妃喟叹,她都多少年了,没在这样的时日感受到身体热暖。 “痛则不通,慢慢的就好了,还有,药浴会比现在更痛。”秦流西说了句狠话。 老王妃的手指抖了一下,不是吧? 秦流西笑了笑,半蹲下来,又在她两足底部的涌泉穴扎下一针,而后又在她的两个手腕各下两针。 “娘娘,今晚为您行针,用的针法名谓烧山火,所以你会感到针刺时身体有温热,当然拔除寒毒,也不仅仅是如此就可以了,这是先让您提前适应。明日,我就会换另一种针法,再配以药浴,内服祛寒经方,正式替您拔除寒毒,大概要连刺三日便可。” 老王妃听着差点就要转过身来,这纠缠她几近一生的寒症,三日就行痊愈? ===第101章 某人娇气矫情还懒=== 齐骞在外间喝了几盏茶,时不时起身子踱步,又停在寝卧入口,神色有几分焦躁急切。 陈皮倚在墙边,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说实在,齐骞这副心急的样子,像极了那些等候新生儿降生的亲爹。 忽然,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入口处,果然见秦流西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前。 秦流西撞到了齐骞的身上,摸着鼻子不满地瞪着他,道:“郡王这是当门神不成?” 齐骞往后退了一下,有些失神,刚才对方撞到身上时,只觉得她身子温软,药香里似乎还夹着一股子馨香。 听了秦流西指控,他一时不敢多想,有些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道:“秦大夫针灸完了?” “嗯。” “药材已经取回来了,可是现在需要熬煮那药浴?” 秦流西摇头:“刚针灸完,不必马上泡浴,明日行针后再泡吧,今晚只服汤药就好,我已尽数交代赵嬷嬷,那我先回院子了。”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今晚子时分,我会出别庄一趟。” 齐骞一愣:“子时出别庄,所为何事?” 秦流西似笑非笑的道:“郡王还是别太八卦才好。” 她是答应了凌蓉要送她走,本是昨晚要送的,可她又卜算了日子,今晚才走,而这个别庄也算是有皇气相护,老王妃身子骨也不算爽利,就不在庄内开阴路了。 秦流西带着陈皮走了。 齐骞站了一会,才在寝卧前唤了一声入内,见老王妃靠坐在床上,脸色红润,不由松了一口气。 “祖母,您感觉如何?” 老王妃眉开眼笑地道:“小秦大夫医术奇佳,这针灸之术比起太医院那些老古板们更胜一筹,祖母头一回觉得身上暖和,极是舒坦。” 赵嬷嬷也道:“没错,娘娘还出了一点汗呢。” 齐骞彻底放下心来,说道:“祖母觉得好就好,药材都已经拿回来了,明日就可进行药浴,今夜听说只喝汤药?” “是这么说。” 赵嬷嬷道:“郡王先陪娘娘说话,老奴下去吩咐环儿亲自熬药。” 齐骞摆摆手,待赵嬷嬷下去后,便握住老王妃的手,道:“不求大师,虽性子桀骜,可医术是极好的,如今祖母觉得舒坦,那就证明她不负盛名。” “确是如此,可她有此盛名,盛京里名声似是不不太响?”老王妃也在京中住过,倒是不知。 齐骞回道:“她行踪素来成谜,便是在道观,那观主也不会主动说出她的行踪,说是有缘自会遇上。不过孙儿在想,她在外行走,多半是用了别的名头,又或许不时常会诊。” 他是看出来了,秦流西又娇气又矫情还懒,若非以重金求诊,只怕她都不会前来,所以也有一种可能,她压根没出宁洲府的地界。 “不管如何,你能寻来她给祖母看诊,是你孝顺,若祖母这寒症当真治好了,我们一起回京一趟?”老王妃笑着说。 齐骞有些愕然:“您不是素来不喜欢盛京,还嫌冷。” 老王妃拍着他的手,道:“你也有二十二了,宁王府一直没立世子,我想上请圣上,立你为王府世子,也该正经领个差事。” ===第102章 这见识他不想长=== 齐骞走出主院,站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寻思片刻,才出了院子。 “主子。” “秦大夫他们可是歇下了?”齐骞背着手问。 火狼回话,道:“属下没到客院去,不过听万总管说,他们要了些黄纸,还有一只鸡及糕点酒水。” 齐骞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神色颇有些怪异。 “你媳妇是双身子,你今晚不用随侍,明日把平安符送回你媳妇那边吧,让应北跟着我。” 火狼说道:“还是让属下跟在您身边伺候吧。” “不必,去吧。” 火狼只得拱手应下。 夜半子时,秦流西打着呵欠带着陈皮往庄外走去,陈皮手里拎了两只竹篮子,其中一只放着一些香烛黄纸元宝,另一只则是用黄纸盖着些物事。 “公子。”陈皮向庄子门口努了努嘴。 秦流西抬头看去,眉梢一挑,走近了,道:“郡王是出来赏月吗?” “秦大夫是我请来的贵人,我自然得保证你的安全,走吧。”齐骞背着手,看她身上并无披风,便道:“秦大夫不是自诩身子弱,怎外出披风都不带一件?” 他说着,径直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递了过去。 秦流西看了一眼这绣着君子兰的黑色披风,道:“郡王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毫不忌讳,接过来就裹身上了,披风有些拖地,她也不在意。 反正不是她的。 齐骞看了一眼那拖在地上的披风,别开头,这算是毁了一件好料子了。 应北笑着上前,替陈皮接过一只竹篮子,还悄咪咪的掀了一角看,里头是一只鸡,酒水糕点。 齐骞提着气死风灯,向秦流西那边挪了下,使得光亮在她那边要多一些。 秦流西见了,唇角扬了扬,这人倒有细心的一面。 没走多久,她就停了下来。 齐骞愣了下,回头看一眼,依稀还能看到别庄门前的灯笼呢。 “就到了?” 秦流西吸了吸鼻子,道:“随便找个地儿解决就行,走远了还得往回走,累脚。” 齐骞:“!!!” 怎么听着,像是要找个地儿方便一样。 “陈皮,点香烛吧。” “得嘞。”陈皮把竹篮子放下,吹了火折子,先把蜡烛点燃了插在泥土上,又燃了香,随后把应北那个篮子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一一排开。 齐骞看得眼皮直抖动,蜷了蜷手指,故作镇定。 这是路祭么? 给谁祭? 齐骞有几分不淡定,可脸上却是半点都没显露。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见秦流西拍了拍腰间的玉葫芦:“出来吧。” 这,和谁说? 忽有一阵阴风袭来,像是擦过耳边。 齐骞后背一寒,手臂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连帮陈皮点香的应北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阴嗖嗖的,好像身边多了些什么。 而秦流西,则是取了一道符凭空焚了,嘴一张,一段施食咒吟了出来,夹着一个名字。 凌蓉。 齐骞听到了这个名字,唇抿着,差点拔腿就跑,可双脚,却愣是钉在了原地似的,动也不动。 他出来是做什么的,时光可以倒退不,这见识他不想长! ===第103章 开阴路=== 秦流西没注意齐骞的异样,或者说,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谁叫他好奇呢? 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吓死他! “大师。”凌蓉向秦流西行了一礼。 秦流西摆摆手,无视齐骞的眼神,看着凌蓉的方向,道:“阴路我马上会开,你们吃饱了再上路吧,这些元宝衣裳也会化到你们身上,手里有银,才能在路上好打点鬼差。” 凌蓉感激不已:“多谢大师。” 她抱着儿子来到祭品那边,开始‘进食’。 应北拿着一个元宝放在火堆,揉了揉手臂,对陈皮道:“你有没有觉得,眼下比刚才又冷了几分。” 陈皮抬头冲他一笑。 应北差点跌坐在地,哆哆嗦嗦地道:“我知道你是个憨实的孩子,就是能不能别这么笑,怪瘆人的。” 陈皮道:“真让你看到些瘆人的,我怕你当场尿了!” 俗称吓尿! 应北:“……” 熊孩子看揍! 站在秦流西身边的齐骞僵着身子,眼珠子看向陈皮那边,只见他拿起一件剪得精致的女装烧了,然后是一件小婴儿穿的小衣裳。 联想到秦流西的话,他瞪大了眼,仿佛看到火堆后的祭品处,有一大一小在愉快进食。 齐骞闭了闭眼:不能看,不能想! 他有王气护体,百邪不侵! 默念了数句,他才睁眼,却见秦流西正在走奇怪的步子,走一步又放一颗石头,如此几步,她才站定,放了一符。 这是,阵法? 齐骞看一眼她放石头的方位,好吧,看不懂。 他看着她凭空又燃了一符,双手结印,沉声唱诵:飒飒悲风次弟来,幽关教阐法门开……请光开辟东方路,接引使者降道场……敕。 忽见东方有诡异的黑雾隆聚,阴风大盛,在齐骞看不见的虚空,有戴着高帽攥着黢黑锁链的鬼差出现。 “谁开的阴路召鬼差,可有接引……哟,是大人。”鬼差快步来到秦流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秦流西取了两个金元宝化了,落到鬼差手上,又施了两根蜡烛,喜得鬼差眉开眼笑,谄媚地道:“大人,您何必这么客气,有事只管吩咐小的便是。” 这位叠的金元宝,成色最好,没想到他今晚会撞见这好事。 “那对母子枉死的,如今心愿已了,请差大人接引,帮着他们插个队,早日投胎。”秦流西道。 鬼差忙道:“大人吩咐,小的领命,只是这插队有些麻烦。” 秦流西敏锐地察出弦音,问:“怎么,你们那边出乱子了?” 鬼差搓着手笑,不敢说。 秦流西又化了一个金元宝,他喜滋滋地揣在怀里,才愁眉苦脸地道:“九幽地狱逃了一恶鬼,吞噬了不少鬼魂,如今得先把这些被吞噬的名单给寻摸了,再安排排队的人投胎,所以会慢些。” 秦流西眉头皱了起来,出逃了恶鬼? “那恶鬼可抓住了?” 鬼差摇头:“黑白无常两位大人都出去寻了,不然大人的奏请,岂能轮到小的来?” 这可麻烦了,莫不是那东西蹿到人间了? ===第104章 你看我像好人么=== 阴路开了不能久呆,已经穿着新衣的凌蓉抱着儿子向秦流西深深地鞠躬行谢礼,便跟着鬼差上了路。 秦流西看着阴路关闭,有两颗金光飞来,落入灵台,顿时露出笑容。 心情好,也就手疏大方,把尚未燃烧的元宝蜡烛香以及酒水美食全部祭给了附近的孤魂野鬼。 一转身,就看见齐骞一派茫然,脸色苍白。 啧啧,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秦流西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齐骞一个激灵,张了张嘴,想问她刚才的事。 秦流西却是伸了一根食指在唇边:“嘘,别问,问就是你想的那样!陈皮,走了。” “来了。”陈皮拿起两个空篮子,跟了上来。 应北看着就这么放在地上的整鸡和糕点,肚子咕噜一声,未免浪费,便扯了一只鸡腿下来,咬了一口。 啊呸! 才刚入口,他就吐了出来,眉头皱起:“怎么这么难吃,一点味都没有,嚼蜡似的。” 齐骞看了个全,想到秦流西的话,胃部一阵翻涌。 他一个月都不想再吃鸡! 为啥没味,人家吃过的,当然没味了。 齐骞想要提醒,可看应北傻乎乎的样子,算了,还是别吓着孩子了。 “应北,别再动了,那是祭品。” 祭品,祭谁,孤魂野鬼呗! 应北刚要摸向糕点的手一僵,抬头看过来。 橘黄色的浅淡灯光下,主子的脸上神色莫测,似是同情,又似是可怜,不禁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晃。 完犊子了! 应北都感觉到有人在耳边吹气儿,嗷的一声嚎叫,拔腿就跑。 唉! 齐骞快步追上秦流西,忍了许久,终没忍住:“那凌蓉,可就是之前……” “嗯,谢启康的原配,被他残杀的时候还怀着孩子,那孩子当时因为胎动都要出生,活活憋死在产道,随后,母子俩又被他用镇魂钉封印十年。”秦流西说凌蓉的事时,像是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齐骞却是听得后背发寒,竟有人这么心狠,也难怪她会对那人见死不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你时常做这样的事?不收分文,只渡冤死亡魂?” “哎呀,郡王这一说,我都觉得我形象特别高大了!”秦流西笑眯眯的,话音一转,又变得煞有介事的:“你看我像是时常做白活的好人么?” “席家枉死的家将你不也超度了,没收半两银子么?”齐骞淡淡地道。 “那是我心情好。”秦流西说道:“玄门之人,遇见亡魂总有会超度的,可这世间亡魂何止千万,也总有人不愿归去投胎,岂能强送?而我,遇见了,若心情好,渡他们一程无妨,心情不好,那我就看不见!” 好的,你强你有理! 齐骞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你,真能看见那些东西?” “你说呢?” 齐骞一默:“你不怕吗?” 那可是亡魂,虚无缥缈的。 秦流西脚步顿下,道:“郡王,活人远比亡魂要可怕得多,人心人性的尺度都远比你所想的那般可怕。” ===第105章 救救孩子吧=== 活人远比死鬼可怕,这是秦流西见过许多枉死的人得出的结论,好比那谢启康。 凌蓉可怕吗? 不,为了攀附高枝而狠下杀手的谢启康更可怕得多,他的可怕不在于抛弃糟糠,而在他的狠毒。 齐骞看不见那些东西,竟也觉得她所言有理。 “不管怎么说,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胆量和心性,也足以叫人敬佩。” 秦流西被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道:“我就喜欢看你一本正经说大实话的样子。” 齐骞:“……” 这跳脱的性子能改一下也就更好了。 他看向后头,应北拉着陈皮碎碎叨叨的说话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那些祭品,是因为被凌蓉母子吃了,所以没味?” “你尝了?”秦流西看他的眼神既嫌弃又敬佩。 嫌弃是你竟和鬼抢食,敬佩是你竟敢和鬼抢食! “我没有!”齐骞满头黑线,解释道:“是应北,他咬了鸡腿,说没味。” “那是当然,万物皆有精华,祭品也不例外,食物也有其精华,祭出去了被吸取了精华,自然就没味了。” “那应北吃了,可是会有事儿?” “没事,凌蓉母子都吃饱走了,不会怪他。” 齐骞还没松口气,她接着又道:“顶多做些梦,被指控一下。” 齐骞:“!” 救救孩子吧! 齐骞又有几分好奇,问:“你能看那些东西,是因为学道的缘故?” 秦流西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并不是,像我这样打小就开了天眼的天才,万中无一,别的道长要开阴阳眼诛邪镇崇,还得辅以外物,比如……” 她话音一顿,睨着他:“你怕不是想见识一下?” “可以么?”齐骞有几分跃跃欲试。 “可以是可以,但这有什么好看的,时运低了才会看到那些好朋友,你是嫌自己运道太好,盼着倒霉不成?” 齐骞看她一副看自己像看大傻子的眼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问:“也就是好奇。那我和我祖母身边,可有那些邪崇跟着?” 秦流西沉默了一会,道:“你祖母,乃是命犯刑克六亲,这种命格,往好的一方面看,也是身怀煞气的,俗称命硬,邪崇轻易不敢近。当然了,活人也会嫌弃就是了。” 齐骞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几分阴沉。 祖母命硬的名声,在盛京是传开了的,所以她不喜欢回盛京,可为了他,她却说要回去运作。 “至于你,有皇气护体,邪崇近身,伤的是他们,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干,鬼又不傻。”这皇气还不一般。 所以这两人身边,目前来说都是干干净净的。 齐骞只顾着刚才秦流西的那句活人,倒没听清她后面的话,待回过神来后,秦流西已经走远了。 应北走上来,道:“主子,小陈皮说那些祭品,都是敬给鬼神的,我偏还咬了一口,这可怎么办?” “没事,秦大夫说了,你顶多时运低,被指控一下,也警告你以后不要馋嘴!”齐骞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长个心也是好的,保重。” 应北:“……” 他今晚就厚着脸皮去和小陈皮挤一屋! ===第106章 行回阳九针=== 翌日,秦流西早早来到老王妃的屋里准备行针,看她神清气爽的,不由露出会心一笑。 “娘娘昨夜好眠?” 老王妃向她招手,笑着说:“托你的福,一夜好眠。” “那就好,精气神足,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针刺药浴疗法。”秦流西笑着说:“我先替娘娘扶脉。” 她接过陈皮递过来的药枕,先探了脉,见脉象沉稳,心里便有了数,才道:“脉象强了些,不错。如昨夜所说,今日我给您用另一种针法进行针刺,名讳回阳九针。” 秦流西在替老王妃取穴的时候,顺道解释了一番回阳九针的妙处:“中医论有云:阳者生之本,阴者死之基,阴宜常损,阳宜常益,顺阳者生,顺阴者死。凡人嘛,理应阴阳平衡调和,阳气是生命的根基,一旦阴阳失调,必然身损寿短。娘娘身中寒毒多年,可以说身体常年属阴,阳气不足,便是阴阳不调,自当拔毒升阳。” “……回阳九针,乃针刺九个人体最重要的穴道,九针一出,轮回变,天命逆,将死之人,倒逆一刻,巧夺生机。当然了,娘娘您的身体倒没到频死那个地步,可道理亦是一样的,九针出,调阴阳,祛寒毒。此针施针三个周期后,您就会感觉身体的变化奇妙之处。” 老王妃听得惊叹:“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您可就忍着点疼。”秦流西从长盒掏出一支香递给赵嬷嬷:“嬷嬷,这支宁神香点上吧。” 赵嬷嬷连忙接过,取了火折子点燃,按着秦流西的吩咐,插在了床头柜子的香插里。 这宁神香带着淡淡的药味,却不苦,味道极是好闻,使得人凝神静气的,十分安然。 秦流西已是取穴完毕,她把金针的羊皮布包摊开,赵嬷嬷看了一眼,那些针并排着,金光闪闪的,却不是每支针都相同。 她取出一支锋针,在哑门穴刺下,下针快而稳,先浅刺,又揉捻着针再下刺,与此同时,嘴里念起了用针咒:“天灵节荣,愿保长生,太玄之一,守其真形……急急如律令敕。” 赵嬷嬷在一旁看在眼里,顿觉惊奇,这道医好像不同寻常的大夫太医,可没这样行针还念咒呢,真长见识了。 咒念完,秦流西又换了一针,刺入劳宫,此时,咒语已经换成了回阳九针歌: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接…… 九针下刺,秦流西额上的汗已经渗了一层,赵嬷嬷拿了帕子帮她拭去,再看自家主子,见她眉头深锁,似是隐忍。 “娘娘若疼,可叫出声来,不必隐忍。”秦流西温声道。 老王妃气喘吁吁的,哆嗦着道:“忍,忍得住,唔……” 这孩子没唬我,是真的疼,好疼。 “道医行针灸之法都要像你这样念咒语么?”老王妃深吸一口气,主动找了话题,不然她怕扛不住。 秦流西道:“道医一脉,有用针咒,可使行针事半功倍,有些道术,比如祝由一术,还会唱祝由歌呢。当然了,这都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见仁见智了。” ===第107章 神了=== 老王妃行过针后,整个人就跟水洗了一遍似的,软绵绵的,别提多乏力了,可她的眼睛却是不见浑浊,反是一片晶亮。 在秦流西把金针留了一个周期再起针后,她就感觉多年来身上的沉重消失了,变得轻松自在,更重要一点是,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太阳照在身上一样,暖洋洋的,别提多舒坦了。 这才第一天针灸,她就感觉那寒毒不存在了,如今她是对秦流西所说的三日痊愈,半点不觉得是在哄骗她。 “是不是要泡药浴了?”老王妃眼巴巴的看着秦流西。 秦流西莞尔,道:“您这出了汗,得先缓缓,等药汤熬好了再泡。嬷嬷,您先给娘娘擦拭一下身体,换一身衣裳,也别黏糊糊的,我去让他们准备药汤。” “哎。”赵嬷嬷摇了铃铛,让两个大丫鬟进来,其中又让环儿跟着秦流西听她吩咐熬药浴,她则领着人给老王妃更衣。 秦流西走出寝卧,就看到齐骞在外间捧着茶,眼皮下有些青黑,不由挑眉。 看来昨夜是没睡好啊。 齐骞已经放下茶盏站了起来,问:“可是行过针了?” “嗯。我吩咐人熬药汤,再泡个药浴,今日的诊治也就完事了,郡王请便。”秦流西带着环儿走了出去。 齐骞有心要多问两句,但也惦记祖母,便没跟上。 老王妃的主院就有小厨房,十二个时辰不熄火的,要熬煮药汤,也就是一下子的事。 秦流西检查了药材没有问题,便让仆妇熬煮,大半个时辰后,热腾腾的药汤出来,又抬到净房稍微放凉至可泡澡的温度后,才请了老王妃去泡浴。 虽有秦流西说过的,这个药浴不比一般的药浴,很疼,非常疼。 泡浴前,老王妃心想不就是泡个药浴么,再疼能疼到哪里去? 入水后,净房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几乎要疼得很不能昏过去的老王妃:“!!!” 若她命犯刑克六亲是她的错的话,大可以找法师压她命格,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凌迟她啊! 药汤火辣,药力像是顺着身体的毛孔钻入经脉,一寸寸的清洗,再如此反复。 老王妃喘着粗气,要不是赵嬷嬷和环儿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她都要乏力到滑到浴桶里去了。 “我给您念经缓一缓?”秦流西唇一张,流畅繁复的道经从唇间吟出,而她的手,则是摸上了老王妃的颈椎,轻轻的按摩推拿起来。 真,真舒服! 老王妃喘气之余又喟叹出声,咬着牙享受着疼与舒坦的来回交叉折磨。 不过小半时辰,原本烫热的药汤已经凉了下来,秦流西收回手:“可以起了。” 老王妃睁眼,不是,这水这么快就凉了? “从针刺拔毒到泡浴,您体内的寒气已是拔除许多,水自然凉得快,明日便不会这么疼了,寒气清得越多,您就越不觉得疼痛。”秦流西笑着说。 老王妃怔怔的跨出浴桶,还有些怔忪,压在身上多年的寒气,看了无数名医不愈,这就好了大半了? 太,太神了! ===第108章 强闯大小姐的地盘=== 接连三天,秦流西都在替老王妃治疗,而眼看着中秋越来越近了,远在漓城的秦家人,瞧着秦流西还没有回家的意思,都有些坐不住了。 秦老太太不止一次说要去道观见一见赤元老道,好不容易被王氏哄住了,而后者也忍不住想要去问岐黄,秦流西是不是不打算回家过节了。 岐黄此时却是忙得很,忙着拦人呢。 拦谁? 谢氏母女几个。 “二太太,我们家小姐不在,就不招待您进去喝茶了。”岐黄一板一正地道。 谢氏可气了。 这阵子她算是憋坏了,日日憋在家里,做的针黹女红,吃的粗茶淡饭,穿的粗布麻衣,不能外出走动,更不能和谁来往,这和过往的日子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心里头早就憋了火气。 尤其是肉眼见着自家几个孩子都萎靡不少,还瘦了,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精气神,更是心疼坏了。 就这,眼前区区一个丫鬟,还敢拦她? 气一来,从前那个大家夫人的跋扈作派也就来了。 谢氏眼一瞪,厉声呵斥:“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好大的狗胆!我是西丫头的嫡亲婶母,要进她屋里坐坐,还轮得着你这个贱丫头来拦我?给我起开。” 她作势就去推,可这还没碰着岐黄呢,后者就让了下,她推了个趔趄,差点甩了。 岐黄避开这手,又拦住了,冷漠地道:“我家小姐说了,她不在,任何人都不得进她屋里,请二太太自重。” 好哇,这可逮着把柄了。 谢氏立即道:“为什么就不能进了,她那屋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藏了什么野男人不成!” 岐黄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阴冷,直勾勾地瞪着谢氏:“你再说一遍!” 她的语气极冷,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阴仄仄的,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冻得谢氏一个激灵。 “我,我说又怎么了?” 岐黄却是咧开一个笑容,道:“您想进,那就进好了,只要您不怕倒霉。” 她说着,让开了身子。 谢氏:“……” 突然这么顺利,莫非有猫腻? 想到这一点,她一时反倒不敢莽撞了,可瞥到岐黄那嘲讽挑衅的眼神,她脑门一热。 谁怕谁! 谢氏抬脚就进,却没见到岐黄的笑脸冷了下来,朝着某个虚空打了个手势,那是墙头的位置,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两个小鬼趴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岐黄是看不到他们的,可秦流西早就说过,那两个小鬼是惦念她院落里布置的阵法灵气,趴墙头吸呢。 只要他们不害人,秦流西就随他们去了,那两人也识相,甘愿当守门神,这些年但凡有宵小想要爬墙,都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如今,眼看着这泼妇要强闯秦大师的地盘,又看岐黄打了手势,那两人顿时撸了袖子飘了过来。 就在谢氏踏上台阶时,其中一人就拽住了她的脚。 谢氏一时不察,一脚走,一脚却是动弹不得,人就往前直直地扑去。 咚。 两血条从鼻子涌了出来! “啊啊啊!” ===第109章 教训谢氏=== 谢氏万万没想到,她连秦流西的屋子都还没进去,就在她门前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见了血。 尖利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小院,秦明月姐妹俩本就跟在她后头想要跟着进屋,如此突发,吓得她们小脸都白了,一边喊着大夫一边去搀扶谢氏。 谢氏只觉得鼻子疼得不行,眼泪涌出来和血水混在一起,脸都花了。 “你快叫大夫啊。”秦明月顾不得维持淑女风度,扭头就吼岐黄。 岐黄还没说话呢,院子门口就传来王氏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王氏大老远就听到谢氏的惨叫,加快了脚步走进来,见两个侄女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不禁心头一咯噔。 岐黄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太太,是二太太挂念小姐了,便是小姐不在,也想要进小姐的屋子里坐坐
相关推荐: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数风流人物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
总统(H)
盛爱小萝莉
圈圈圈圈酱短篇合集二
[快穿]那些女配们
误打误撞(校园1v1H)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兄弟战争同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