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外,可以区区鬼身修成了水神,却让她大感错愕。 崔判官也是有些愕然,看向颜岐山,道:“怪道你身上气运强盛,原是祖辈有人以鬼身修成水神,信仰功德反馈的缘由。” 颜岐山整个人都懵了。 水,水神吗? 他的曾祖? 秦流西看着崔判官问:“百年便能以鬼身修为水神,这得有多强的气运和意志,余杭这百年来发生过什么大事?” 崔判官也奇怪,又点开余杭的史记,细细查看一番,恍然道:“怪不得,六十年前,余杭突发大地动,绿湖湖水几近倒灌,当时有不少人在绿湖,落水后他倾尽魂力把人都救上岸,残魂则沉眠湖底。地动之后,被救之人认为是水神显灵,立了神祠供奉水神。” “没错,我看过史记,当时余杭突发地龙翻身,死伤不少人,绿湖的湖水险些都倒灌城里,不知怎地又回到湖里。”颜岐山激动地道:“绿湖边上确实立有一个小祠,有一尊小像,我还去拜过!所以说,我拜的神是我曾祖父吗?” 我的娘哎,那是神啊! 江文琉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唐山长麻了。 他现在是真有几分嫉妒了! 邰卿则是泪流满脸,果然是她钟爱之人。 “只剩下残魂,也能成为神?”唐山长没漏过那残魂二字。 崔判官道:“一缕残魂,若有滋养和信仰,也会慢慢凝聚,尤其他不过是把魂力散在绿湖,他既没离开,又有百姓供奉,有信仰,这些都是功德,会重新回馈到他己身,要不怎么说,天道至公?不过以鬼身修成,残魂不足,我估摸只能称得上半神。” “那要是信仰没了?” “信仰消失,神自然就会消失。”秦流西回道:“好比一山之神,有百姓信她,那她就存在,可没有了,她也就消失于天地之间。” “没错。尤其他本就是水鬼,只是没拉替身去投胎,一直呆在绿湖,才得了这机缘。一旦这信仰散了,他立即就会消失。”崔判官说道:“颜家有气运加持,他成水鬼后又得了机缘,才能成为这被天地认可的水神。” 邰卿幽幽地道:“那他是不是就不能离开了?” “离开去哪?他是那一方的水神,既受百姓供奉又受天地认可,当然要护那一方水土。神走了,那就没有了神,百姓自然不再信,没有了信仰,他还能存在吗?傻了吧唧才离开吧!”崔判官瞥她一眼:“怎么样,死心了吧?跟小官回地府投胎去,看在少观份上,你又没有罪孽,让你投个好胎。” 邰卿摇头:“我不去。” “想清楚了,你不去投胎,在此间当孤魂野鬼,以后想投胎都得排老久的队,就凭你这孱弱的鬼样,又有几分姿色,要是被那些大鬼看上了,不是被拉去当鬼妾就是被吞噬。” 邰卿吓得魂体发虚,喃喃道:“我难道还不能呆在水神身边?就您也有牛鬼蛇神这样的手下,我也可以当水神的手下。” “哟,私人小秘么?”崔判官轻佻的说了一句,看众人一脸不解,便道:“后世是这么叫的。” 邰卿感觉这词有点不对,可她也不敢辩驳,垂下头。 “知道人在哪就好办,先去看一看吧,投胎与否,此后再论。”秦流西对崔判官道:“你事务繁忙,我也不敢留你在这磕叨。” 崔判官:“不忙,还能和少观喝两盅。” 秦流西指了指邰卿,说道:“我收了卦金的,这事还没完,总得带她去一趟。” 崔判官不满地瞪了邰卿一眼,才道:“那好吧。” “劳你走这一趟,一点小意思,回去和大家分着吃。上次看你的龙马也老了,给你扎了一只代步。”秦流西指着那一堆祭品,笑着道:“代我向阎君那老人家问好,下次我去看他,保证不再烧他胡子!” 阎罗王:“?” 别来,咱家不在! 崔判官早就注意到那龙马了,满眼都是欢喜,嘴上还是客气地说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哪值得你如此客气。” 秦流西化符掐诀,烧了祭品,众人听得咻的一声马鸣,眼前金光闪耀,那一堆纸扎品,已变成真的了。 崔判官笑得鬼脸都柔和了几分,袖子一挥,元宝入袋,骑上马,和秦流西道了一声回见便撕裂虚空走了。 (本章完) ===第455章 是福也是祸=== 崔判官一走,唐山长他们仍处在震撼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我都忘了问一下我这寿数有几何呢?”颜岐山颇有些遗憾。 秦流西斜睨他一眼:“问了又如何?便是让你知道吉凶,是好的便罢,不好的,你心里想着,岂不是庸人自扰?” 颜岐山一怔,讪笑道:“是我着相了。” 唐山长酸溜溜地道:“崔判官都说你们颜家有大气运,如今又有祖先化神,只要颜家不作,再富贵百年自不必说,你这身体更是不用说。” “这可未必,他要是不知保养,有祖宗保佑,也不能让他长寿。”秦流西说道:“包括颜家族内所有人,祖宗福荫也是使家族繁茂昌盛有福运,可要是遇着不着调的子孙把福作没,他也无可奈何。还有一点,便是成仙成神,也不能干预世俗凡间,天道不会允许的。” 几人心中微凛,这话是在提醒也是一种忠告。 颜岐山:“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邰卿此时道:“现在是不是去找风伯了?” 颜从鹤生前的字叫风伯。 颜岐山他们愣了一下,呐呐地道:“此去余杭,路途极远,且已是入寒冬,再过个十来天也要过年了,路并不好走。” 虽然他也很想去拜一拜老祖宗,看他老人家可在,可现实不允许啊。 邰卿眼巴巴地看向秦流西:“你收了卦金的。” 颜岐山生怕秦流西为难,便道:“要不我们明日一早就走,可也只能走陆路了。” “不必了。”秦流西看了看时辰,道:“事有缓急轻重,我也不可能跟着你们一道千里迢迢的走陆路去余杭,就带你们搭个便车。” 搭便车? “走阴差走的路。” 众人:“?” 陈皮在一旁解释了一番何为走阴路,听得几人都浑身发寒,又异常兴奋。 “你们可以不走,我带着她去就行。”秦流西看着唐山长他们道:“毕竟生人走阴,也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阴,会对身体不好吗?” “自然了,何为阴路,都是阴魂才会走的,其中有许多孤魂野鬼,死后都是以死时的样子在游荡,什么断头的,断手断脚肠穿肚烂的,就不说了。生人走在其中,味道就会被吸引,要是体质不好八字也轻的,被附身也是有的事。走了阴路,身体也会有阴气存在。” 唐山长他们想到那画面,脸色都和邰卿一样白了。 “可有你在,就不是什么问题对吗?”江文琉说了一句。 秦流西眉梢轻佻:“那是自然了。” “那咱们就试试。”颜岐山眼睛一亮。 秦流西掐算了一下,对江文琉道:“去了余杭,你便在余杭回京赴考吧,今年有寒潮,入京的路并不好走,要是从这里回去,你赶不上。” 江文琉一惊。 唐山长说道:“琼彰,既是如此,你就听小西的,到了余杭就赶紧回京,否则过了明年,又得等三年。” 颜岐山也认同:“只是到时候,咱们少不得寻个脚商跟上队伍,小厮只能让他们押行李慢走了。” “我听老师的。”江文琉应下,又对秦流西拱了拱手:“多谢少观主提点。” “子时分我们再走。”秦流西让陈皮带着江文琉去寻小厮交代,又让万策另外取了些吃食让唐山长他们用了,再安排他们入了道室休憩,她自己则是去准备别的东西。 颜岐山他们坐在道室,立即就感到了不同,这屋子的气让人特别舒适,仿佛疲惫一扫而光,再看这墙壁刻画着符文和心经,又是一番感叹。 “这丫头小小年纪,本事却是如此不凡,真叫我等自愧不如。”颜岐山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唐山长得意地捋了一下胡子:“我这学生比琼彰不差吧。” “自是不差,只是两人分属不同的路,说是各有千秋也不为过。” 这话,唐山长认同。 论医术驱邪捉鬼,秦流西在行,可若论做学问,她肯定比不过给江文琉。 各人所学的领域不同,所以路也不同。 “你来这一趟,值了。”唐山长看向好友,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艳羡。 颜岐山眼中明亮,道:“便是我也万万没想到,成仙成神,那不都是传说中才有的事?大灃建国之前那大宇王朝的狞帝,还曾为了长生而做过那让人耻于口的事,也未能逃得过生死病死。可如今,我颜家出了一个水神,老唐,你掐我一把,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这一切,真的就像是在做梦。 短短一日之内,他的世界就已经倾覆了,活了五十多年,才见识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还知道族里有老祖成了神。 可能这神以鬼身修成,并不怎么入流,可那也是有信仰的神啊。 唐山长看他眼神痴迷,伸手狠掐了他一把:“疼吧?” 颜岐山吃吃地傻笑:“疼。” “疼就好了,快把你这喜形于色收一收。”唐山长正了脸色,道:“家族有这样的大气运,是福,可弄不好也是祸。仲清,你可一定要心中有数,莫要露了喜色。” 颜岐山笑容一敛:“你是说?” “像咱们这样的书香世家,不比那勋贵富贵,可底蕴自也不差,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而论口诛笔伐谁能及得上文人?试想想,这样的人家有着大气运,又有祖辈成了那传说中的神,一旦传出去,会引起什么动荡?”唐山长摩挲着腰间的符牌,淡漠地说道:“论气运昌盛又想长生,谁不想?那位更想!” 颜岐山看着他举起食指指了指天,兴奋之色全部消弭,取而代之是凝重。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话的深层意思。 做皇帝的没有一个不想长生,要是真的知道颜家的运道如此,只怕不等过年,便有颜家女被召入宫为妃,要是更重视的,怕是会推她上凤位,到时候这气运给颜家带来的就不再是福,而是陷入权力旋涡中倾轧了。 “老师说得有道理。”秦流西和江文琉不知在门边听了多久,走了进来,看着颜岐山说道:“还有一点就是,除了天家,还有这世间的许多贵族世家。颜先生,气运这东西,可以改也可以偷换,一旦被取代,你想想?” 颜岐山麻了。 今天做体检并带我家老头做体检,早些发 (本章完) ===第456章 我凶名在外=== 气运被取代,也不用秦流西怎么解释了,光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只要换个角度去想就知道了。 颜岐山在道室想到颜氏一族,因为注重诗书传家,不管男女都是要读书的,也都严于律己。 当然,族里也不是人人都十全十美,也会出一两个纨绔子,可那也只是好玩乐,鸡鸣狗盗欺善霸恶杀人放火的事是断不敢碰的,也就问题不大。 近几十年,家族是枝叶繁茂,也出了好几个进士,而颜家也是众多世家想联姻的对象,姑娘们多是知书达理性情娴雅的淑女,多的是人求娶。 这就是气运福荫的缘故吗? 若这样的气运被人觊觎了,怕不是要完? “真有人会夺气运吗?” 秦流西似笑非笑:“气运谁不想要?哪个家族不想世世代代昌盛繁荣。” 颜岐山心头一哽。 江文琉说道:“会有像你这样的方士行这样的术法?” “世间有正即有邪,有正道,当然也有邪道,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伦常和道德,你们一路游历,不知可经过隔壁陵县?” “有啊。”江文琉心中一动:“当时我们也只是经过吃了个午膳,却听了一桩奇事,那陵县知县家的公子忽然暴毙身亡,办丧期间,那马知县和夫人也不知是因为过于伤心,就在儿子头七那日,竟也跟着去了。可听衙门的人说,他们的死状有些奇怪,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仵作只能定性二人突发心疾而亡。” “可更多人的说,他们一家子,是遭了报应,是被冤鬼复仇了。”颜岐山接了一句。 秦流西并不意外,道:“确是遭了报应,被反噬也被吓到了,你猜他们做了什么?” “愿闻其详。” 秦流西便把女娲庙的事以及马知县他们做的事给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 几人都是文人,听了这女娲庙的恶行,惊愕之余又是愤怒,道:“这样的恶行简直是罄竹难书,令人发指!那马知县还是堂堂的父母官,纵子行凶不说,为了救子竟无视那些女童的命,他们简直不配当父母。” “确实,估计下辈子会投个畜生道吧。”秦流西凉凉地道。 “那个邪道为了炼制阴邪法器就这么阴狠,也不怕上天降罪遭了报应反噬?这样的行径,委实是过于骇人听闻和凶残。”唐山沉着脸道。 用邪术让婴孩不断经历同样的轮回,只是为了让它达到至阴的凶性,用以炼制阴邪法器,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若世间多有这样的邪道横行,得乱成什么样? “邪道么,都是半个疯子,明知不可为,偏要而为之。”秦流西淡淡地道:“所以你想想,颜家祖宗修了半神又身负大气运的事传出去,不跟一块香喷喷的烤肉一样,谁都想啃上一口,我这名字就倒过来写。” 颜岐山:求求你闭嘴吧,老头子我害怕得很! 唐山长便道:“仲清,此事你权当不知怕是艰难,可要说,也只能告知族长一人,也得与他说明利害,这样的事必得保密,否则绝对会为家族带来大祸。” 颜岐山沉着脸点头,苦笑道:“实不相瞒,当我从判官大人得知绿湖旁的那小祠供的神像是我家老祖时,我当时已经想过,得重新修葺一下,神像也立好,怎么也得正儿八经的,不能寒酸了,却不想……” “低调才不惹人注意。”秦流西垂眸。 众人深以为然。 秦流西看着时辰还早,便让他们先在道室内小睡一下,到了子时分,才把他们叫起,把两枚雷击木做的符牌给了颜岐山和江文琉随身佩戴。 “你老师的呢?”颜岐山看唐山长没有,不由问了一句。 唐山长摸向腰间戴着的玉符,得意地道:“我难道还能少了?这玉符她早就给过我了。” 颜岐山看那块圆形的玉符,同样刻了符文,特别温润,不经意间像有流光划过。 “这玉符,看着不像凡物。” 唐山长越发得意:“那是自然,说是法器,这丫头炼制滋养的。” 法器。 颜岐山的呼吸一重,手上的符牌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小物件,但比起法器,肯定不如。 “那个……” “法器炼制不易。”秦流西一笑。 颜岐山想要掏银票,可是他是孑然一身来这里的,身上连个荷包都没有了。 他看向江文琉,后者微微摇头,他也没有。 “我听陈皮说,你们这铺子也卖摆件平安符牌一类,法器也会卖的吧?我们可以预定一个么,也不要什么,就像山长这样的玉符也可以,就是图个平安。”江文琉道:“我想起来,白天时,你拨弄这琴,我和老师都受到了影响,山长却是没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就是因为有这玉符护身的缘故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 江文琉一脸无语,从前他可以这般说,但他现在连传说中的判官大人都见过了,还不信,那就是睁眼说瞎话。 “我们一心想要为清平观多添点香油,请祖师爷保佑。”他浅浅地笑。 “实不相瞒,我们清平观近日打算盖一座如盛京那边金华宫的摘星楼,藏经之余也能登高望山,就是欠了点经费……”秦流西搓着手,一副囊中羞涩的样子。 别说,我们懂! “你们家祖师爷也有金身像了,这摘星楼我们来捐。”颜岐山和江文琉异口同声地说。 秦流西心头大动,笑道:“大善。这两个符牌是雷击木做成,比不上玉符这样的法器,却也比一般的平安护身符要强,辟邪避煞是足够的。法器滋养不易,你们实在想要,待江公子高中,我再送过去。” 江文琉大喜。 得了一座藏经楼,秦流西心情大好,爽朗道:“走,我送你们去余杭。” “等等,你就这样去?不拿点驱鬼法器什么的,你不怕那些个凶鬼杀过来?”颜岐山看秦流西就光着两手,他也不是没见过道士,最少也拿把什么铜钱剑在手装个样子吧。 秦流西摇头:“不用,我本领高强,他们不敢。” 众鬼:呵呵,凶名在外,确实不敢! (本章完) ===第457章 我竟以为她是个好人=== 颜岐山他们万万没想到,秦流西走那传说中的阴路,非但不拿法器,还带上一个小豆丁。 江文琉和滕昭大眼瞪小眼,视线在他身后背着的一个以绸布裹着的长条物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在滕昭脚边,还有一个布袋,装着一堆东西,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 秦流西这边,已是开始施术掐诀念咒,像判官来的那样,与虚空中,撕开了一道黑漆漆的门,门后,似是一只猛兽张开巨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紧跟着我,走吧。”秦流西拎起滕昭那边的大布袋,率先入内,滕昭跟在她身边,也走进去。 唐山长他们相视一眼,连忙跟上,一走进,他们就下意识地往后看,那道门眨眼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门。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周围阴森森的迷雾,使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条望无边际的长路,路的两旁,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静谧不已。 可正是这种静,反而让唐山长他们心如擂鼓,紧张得后背直冒汗。 滕昭跟在秦流西身边,好奇地张望,这就是阴路吗? 秦流西已经掏出了一只纸画的小兽,像是猫又像貔貅,手指掐诀点灵在小兽上,念了一声余杭绿湖。 就在众人的眼睁睁下,小兽活了过来。 四爪落地,浑身发着珠光,亲昵地亲了亲秦流西的手心,眼睛湿漉漉的十分招人。 众人再次麻了。 这又是什么名堂? “是引路兽,跟着它,会带我们到达目的地,也不会被一些调皮鬼给遮眼,乃至于走错了路,耽搁了时间。”秦流西介绍小兽。 “它明明只是纸画的。”江文琉盯着那发着光的小兽,眼神呆滞。 “不过施了术罢了。”秦流西拍了拍小兽的头,对方开始往前走,众人便跟了上去。 江文琉看秦流西拎着那麻袋,想到自己一个大男子,倒不好啥也不干,便上前抢过秦流西那麻袋:“我来拎。” 这一上手,手便是重重地下沉,险些闪了腰。 秦流西笑道:“这重量不轻,你一个读书人,拿不动。” 江文琉涨红了脸:“我看你拿得轻松,以为很轻。” “我是自小入道锻体,毕竟捉鬼斗法都是要力气的,总不能病弱君一样,没打两下就叫鬼赢了。”秦流西重新拎起麻袋解释了一句。 “那怎还带上他来了?”江文琉看向滕昭。 秦流西的手摸了一下滕昭的小髻,道:“这是要承继我衣钵的大徒弟,总要见识和学着的。” 江文琉还想说什么,忽地两道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有什么东西从前面飘了过去。 “嗷嗷嗷,鬼,鬼啊。”颜岐山和唐山长两个加起来有百岁的半老头抱在了一起,惊恐地看着右前方,抖成了筛糠。 秦流西看过去,只见一个被碾压得血肉模糊看不清人形的鬼魂站在那里遥遥的看着他们,肠子还挂在外面,其中一节被他缠在手中把玩。 呕。 江文琉吐了出来。 呕呕。 唐山长他们也不例外,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们算是明白了,晚膳的时候为何秦流西劝他们少吃点,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走阴路体验,上来就是一个大招。 真遭老罪了! 秦流西在他们吐的时候,从麻袋拿出一根白色的蜡烛向那鬼扔了过去。 那鬼愣了一下,欢天喜地捏着蜡烛,向秦流西跪了下来:“多谢天师大人。” “昭昭,给他们一人一颗健脾丸含着。” 滕昭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一瓶药丸,给每人数了一颗,多一颗都没有的。 江文琉接过含下,道了一声谢,又好奇地问:“你不怕吗?” 滕昭睨了他一眼:“鬼又不曾伤我分毫,怕什么?” 江文琉怔住,连带着颜岐山和唐山长也是一愣,随即露了个苦笑,他们连个孩子都不如,这胆子真不愧是小小年纪就入道拜师的人。 秦流西十分得意:“不愧是我徒弟。” 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越往前,死状千奇百怪的鬼魂就越多,江文琉他们甚至看到一只断头鬼把自己的头拿下来当球踢着玩,而那头球还滚到了他们脚边,睁着一双大眼,嘴巴说着公子有礼,帮我捡一下头呗。 众人强掐着对方的软肉,才没骇得晕过去。 真是长见识了。 所谓见多了就不怕了,走着走着,哪怕有调皮的小鬼笑嘻嘻地想要上前捂他们的眼,他们也淡定了。 看着秦流西每遇到鬼魂,就开始从那麻袋里掏蜡烛往他们那扔过去,凡是拿到蜡烛都笑得鬼体乱颤,又向秦流西感谢。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秦流西身上渡了一层金光,可那金光,又像是被什么吸走似的,一会就不见了。 “你这一袋全是蜡烛?”江文琉问。 秦流西拿出一把纸钱撒了出去:“还有纸钱。” “这算是买路钱吗?”颜岐山好奇地问。 秦流西摇头:“并不算,在阴路上游荡的孤魂野鬼都是无人祭祀的,常年饿肚子,所以他们连本来的形体都维持不了,只能以死时的样子游荡。快过年了,就当提前给他们赏点年夜饭和纸钱。” 众人默然,心中有什么在涌动。 说她图金银,却又不尽然,对孤魂野鬼都存着这么大的善意呢? 她可真好! 就在他们感动秦流西是个大好人的时候,秦流西把麻袋一扔,指挥着滕昭:“把你师祖传你的法器拿出来开张,给师父削死那个敢来抢食的死肥鬼!” 滕昭一点都不含糊,解了身上背着的物事,拿下布条,一柄不太起眼的刻画着繁复符文又以红线缠着铜钱的桃木剑便被他拿在手上。 “看他肥头大耳的,就用杀猪咒刀他吧。”秦流西提醒。 抢食鬼:“……” 打我可以,能不这么侮辱吗? 滕昭听话得很,小嘴已经开始念咒:“吾奉三十三罡,七十二地杀祖师令,随代铜铁板枷,千刀杀不尽,万刀杀不得行……” 他先甩出一符,剑一抖,向那鬼冲了过去,削! 抢食鬼疼得嗷嗷大叫,馋真是罪过,死后都戒不了,他真是鬼迷心窍才敢去抢食! 吾魂休矣! 颜岐山等人以袖掩脸:“……” 我竟以为她是个好人,真是羞煞鬼也! (本章完) ===第458章 水神风伯=== 漓城往余杭去,快马日夜兼程也得十来天才到,可不走寻常路么,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 看着小兽撞出去,几人相继跟上踏出,一阵冷风夹杂着冰凉的水气扑面而来。 “我们这是到了?”颜岐山看了看身后,阴路什么的不复存在,可他们身处的,明明是另一个地带。 秦流西腰间的养魂玉葫芦在颤动,她打开,让邰卿的魂儿飘了出来。 “风伯,就在这里。”邰卿飘在半空环顾一圈后,向某一处飘去。 秦流西让还处于懵懂的几人跟上。 夜色中,几人如鬼魅,若不是那小兽还发着光,怕也是看不清路的。 “也就是夜深人静子时之后了,否则我们如此凭空出现,怕是会吓得有人大呼有鬼。”唐山长想到他们出现时,周遭空无一人时,不禁暗自惊叹。” “可不是。”颜岐山搓着手说道:“活到这岁数,一日体验了这么些从不曾见过的,才感觉这辈子没白来一趟。” 他脑海里,竟还想出几个志趣野怪故事,便对唐山长道:“老唐,此间事了,不如我们合出一集,就编这志趣野怪?” 唐山长眼睛一亮。 “你们为师为长,还敢传扬这些怪力乱神?”秦流西听了回头睨了他们一眼。 “难道你没听过匿名书写?我们可合取一个笔名。”颜岐山得意地道。 秦流西手一摊:行吧,你喜欢,你随意就好。 邰卿已经看不到影了,颜岐山却是知道小祠的方向,当先领路,带着几人抄了近路。 两刻钟后,他们就看到了邰卿站在一座不过与一般坟包大小的小祠前。 小兽已经消失,周遭一片黑暗,秦流西从麻袋取出两支仅存的蜡烛点燃了当照明,就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小祠的全貌。 小祠就建在绿湖边上,一棵大榕树旁,占地不大,也十分简陋,墙身还有些青苔,看起来年代久远,而在小祠前,有一个石台砌成的香炉鼎,鼎内插满了香骨,可以看出这里时有人前来祭拜供奉。 颜岐山激动地走上前,恨不得大喊一声,老祖,曾孙子来了。 邰卿站在小祠前一动不动,只盯着祠内的一座无脸泥人像泪流满脸,反复念叨着:“连张脸都没有,你是无脸出来见我么?” 夜色深沉,小祠依湖而建,寒风吹来,呜声不绝于耳,更让人觉得冰寒刺骨。 秦流西看向那神像,也不知谁捏的,哪怕不知水神真正的样子,也可以凭想象给点五官吧,竟是光秃秃的一张脸,而泥像身,就扯了一块红包裹着。 这半神有点惨。 颜岐山从前不知这水神是自家祖宗,来拜时也不觉得什么,现在再看到神像如此寒酸,连张脸都没有,心里就越发不得劲。 “小西丫头,就算不建祠,这神像就真不能重塑一个,也不做什么金身了,好歹有张脸吧?”颜岐山红着眼眶道:“寺庙道观里的神像,不都是有脸的,就我家老祖没有。” 秦流西:“倒不是不可以塑,但最好别完全一样吧,连邰卿都说你像他,焉知会不会被有心人联想出来。” 颜岐山心头一凉,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有脸就行。” “还是问问当事神吧。”秦流西斜斜的的指了一下神像。 邰卿腾地飘到她面前,惨白的脸凑上,道:“你能把他叫出来?我叫了许久,也不见半点动静。” 秦流西往后一仰,也不知是不是见不到人,邰卿这怨气又加深了一分。 “试试请神吧。” 秦流西看向滕昭,后者解下背着的包袱,翻了一下,拿出一个盒子,还有一小壶酒,一只酒杯,一碟子炒花生米摆上。 颜岐山看她取了三支香敬上,不由问:“之前看你给那些鬼祭香,怎是四支?” “神三鬼四。” 秦流西燃了香,恭恭敬敬地向小祠内的神像拜了三拜,在心中默念:“……漓城清平观弟子秦流西拜请绿湖水神颜风伯,敬请神降,予我通灵。” 众人都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周遭静谧得只余风声呜咽。 咚——咚咚咚! 忽地几声锣响,吓得几人跳了起来,循声望去。 “你睡我醒,天寒地冻。” 呼。 原来是更夫经过,四更了。 几人也不敢言,这个时辰在这浪着,怕吓着人家更夫误认为见鬼,那就真是罪过了。 可他们无心,更夫隔着长街,看到这边影影绰绰的有几条人影,顺风还飘来一股子清冽的香味,吓得锣棍一抛。 “有鬼啊!” 众人看着更夫跑了个没影:“……” 罪过。 有风袭来。 滕昭看向小祠,呼吸微重,提醒道:“来了。” 众人一惊,看了过去,但见小祠上方,缓缓现起一道虚影,一身如袈裟的红布披身,光着头,脸容极是年轻温润,浑身仿佛被一层光罩着,似佛光,又似神光。 “是你在请本神?”水神的神影很虚,仿佛一触就能散,并不能久持。 秦流西看过去,从头到尾地扫视一眼,眉心蹙了起来:“水神风伯?” 水神一怔:“风伯,许久无人这般叫我了。” “所以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那风伯,你还记得永州的邰卿么?”邰卿激动地扑上前,还没近身,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别碰……” 秦流西还没来得及提醒,邰卿已经被风伯身上的神光激飞出去,那经过投喂又进过养魂壶已凝实的魂体瞬间变回刚出来之时。 不,比当时更虚了。 众人发懵,却不及邰卿呆愣,她看着风伯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和惊惶。 风伯此时才注意到她,细看着她的脸,久远的记忆冒了一些上来:“邰卿?” 他想要过去。 秦流西拦着他,摇头:“别过去,你是神,她是鬼,你靠近她,你身上的功德和神力只会伤了她。” 她看邰卿的魂虚得像要散,只好又拿出一张固魂符打了过去,道:“神本来就可以克鬼杀鬼,你贸然靠近,是会伤及己身甚至会魂飞魄散的。” 邰卿双眼渗出血泪,百年不见,一见成陌路,倒不如魂飞魄散了呢! (本章完) ===第459章 神靠信仰而存=== 眼看着百年前的一对情人如今神鬼殊徒,在场的人都有些静默。 看着邰卿流血泪,颜岐山都觉得自家老祖好像有点渣。 但他聪明的没开口,因为这不是他一个凡人小辈能插手的事。 秦流西已是三言两语就说了邰卿身死后怨魂入琴,直至近来被他的血脉孙辈唤醒从而寻来的事。 “曾祖,那孙子就是我。”颜岐山举起了手,看风伯看过来,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曾孙岐山拜见曾祖。” 风伯仔细看了颜岐山一眼,道:“是你啊,你和你父亲都来这里拜过我。” 颜岐山喜不自禁:“曾祖竟是记得我么?” “你虽然不及我年轻时出采,但多少有几分我的影子,自然记得。”风伯睨着他:“你也老了。” 颜岐山:“……” 大家都第一次见面,至于这么扎心么? 可他不敢计较,然后拉过自家弟子和老友一道跪拜。 邰卿幽幽地道:“你什么都记得,却是从来不寻我,所以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终究是一场笑话。” 风伯重新看向她,嘴唇微张,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对不住。 刚开始时,他确实觉得死得冤,想要抓个替身,然后离开绿湖去寻她,可一次次的,他终是不忍下手。 绿湖的水鬼几乎三年一换,身边的鬼来来去去,只有他一直沉在湖底,再后来,有鬼看不过他的作为,称他伪善,便开始斗法打架。 他的魂一次次被捶打,又更凝实,再后来,他变成大鬼,自占了一块地盘,又有后人供奉祭祀,使得鬼力更深,其余的水鬼不敢惹他,更不敢随便抓替身,怕被他盯上了,尤其是小孩妇人,更是一个不敢动,只有那些罪孽深重的恶人,他们才能揪到机会抓这替身离开。 在那些漫长的岁月中,除了修炼,就是偶然浮出水面看日月更替,年复一年,这情爱也就淡了,恰好那会儿余杭发生大地动,有许多人落了水,他只能倾尽鬼力救人,只余几缕残魂,没想到百姓们会以为他是水神,替他立了祠祭拜。 他有了信仰,残魂在湖底又得了机缘,凭借着信仰和祭祀,他慢慢的又重新凝了魂,且魂中带了一点神力,得了功德金光,受天地认可。 秦流西抿着唇,再次望过去,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成了半神,他就更不可能离开这一带了,因为他受百姓信仰而生,一旦离开,没了守护神,信仰之力便会崩塌,再算着时间邰卿怕也是已死投胎,他就彻底没了念想。 邰卿听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落血泪。 “所以你选择了负我而不负苍生。” 风伯歉疚地看着她:“对不住,我竟不知你年华早逝,是我负了你。” 有情人并不会成眷属,一腔深情终究是错付。 这是邰卿的结局。 邰卿狂笑不止。 “她就没办法呆在老祖您身边么?”颜岐山呐呐地道:“当年您说要娶人家,事实上,我都跪了她认了曾祖母了!” 风伯:“……” “闭嘴!”邰卿厉喝出声:“谁是你曾祖母,你也配!” 颜岐山委屈得很,您先前还一腔深情,还说要留在我老祖身边,情愿当判官说的那什么小秘呢。 “口头之约也是约,曾祖您死的时候也是无妻房,咱们大可以告诉族长,让他给您这妻位添上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再烧个聘书,不就成礼了吗?” 风伯还没说话,邰卿却已是冷着脸道:“不必了。” 她看向风伯,道:“得知你比我还早死,我只想来看看你,若你还有情,我便留,可你既无情,那我便休。神鬼殊途,我区区百年老鬼,确实不能堪配水神之妻。” “你我情分,早该断在百年前,不过是造化弄人,如今你我一如这手镯,一分为二,一别两宽。”她说罢,从手腕上捋下一只手镯,扔在了地上,啪地断开了。 风伯看着那手镯,神色愧疚。 邰卿却是已经傲然转身,准备飘走。 秦流西拎起放在小祠的酒壶,递给滕昭:“这酒化给邰卿喝,她比渣男更需要一醉。” 邰卿身形趔趄了一下。 唐山长:“今晚月色不错。” 江文琉:“您说的是。” 风伯和颜岐山尴尬不已。 “你还没修出神身?”秦流西看着风伯问。 风伯苦笑:“神身哪有那么好修的?我本来就是鬼魂,不过机缘巧合才得以修出个半神之力,成为半神也才堪堪一甲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神瓮,道:“我算是半道出家的半神,要真说,还是个伪的。这个地方有百姓信我,可也不是香火鼎盛了,所以能凝出这么个神魂,都算不错了。” 神靠信仰功德而存。 要修造神身,对于一个鬼修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流西张口欲问,眼角余光瞥到颜岐山他们便没开口。 颜岐山道:“曾祖父,小西,就是说她,清平观的少观主说您这神像要不要重塑,得问过您。您看,连个脸都没有,是不是重新塑一尊,也能更使百姓看得到您,香火更盛。我得知您存在,本还想重修小祠。” 风伯脸色一变,厉声呵斥:“万万不可!颜氏老家本就在余杭,如今族长更回到余杭安居,我却从来不曾入梦告知,便是不想惊动族人。此事若传出,与颜家,弊大于利,我已在祖地打了一丝神念,遮掩族中气运,以防万一。你们若大肆周章,岂不招人耳目,颜氏必遭倾轧。” 颜岐山怔住。 秦流西:“这不挺会苟的?咋对人家邰卿这么渣。” 风伯:“……” “那神像?” “也不必麻烦了。”风伯想了一下,有个样子,也确实方便信众记着他,便对秦流西道:“既是少观主请我神降,那就拜托少观,就在这旧神像掐个样吧。” 秦流西:“?” 她想说没好处谁都不能催动她干活,可想到心中存疑的事,眼珠子一转,便道:“行。掐像不易,你们先去寻个背风的位置躲一下。” 邰卿:作者单身狗,专虐有情人! 渣陌:写书不易,把握尺度不易,昨日457险被封,有点麻,情不了! ===第460章 风伯你麻烦大了=== 要给风伯换脸,秦流西也没轻视,绿湖已没有水鬼,只好让风伯自己从湖心挖来塘泥,以去秽符净手,再燃了香告天敬神,这才开始。 “也不好用这张脸,以免真有人联想到你颜家,你自己幻化一个?”秦流西道。 风伯想了想,便幻化了一张略显凶神恶煞的脸,满脸胡子铜铃眼,像怒目金刚。 秦流西忍了下,道:“其实也可以柔和些。” “不用,就这样。” 行吧,主人都这么说了,秦流西直接在原来的神像添泥操作,一边问:“你说魂飞魄将散时得了机缘才能修这半神,是什么机缘?”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风伯坐了过来,见秦流西扭头看他,便笑道:“刚才我看你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如今又让他们避开,必是心有疑虑,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秦流西手上的动作不停,道:“你可知道多少修道之人穷极一生也修不来长生,像我们这样的也有许多前辈一辈子兢兢业业的修炼修道,也修不到飞升成仙,了不起就是长寿些,但也抵不过老死。所以像你这样,区区百年,修得半神,必然是得了大造化和大机缘,天时地利人和气运鼎盛,才能出一个。” “事实上,像你这样半路出家的半神,世间仅有了,让这世间万物知晓,谁都得羡慕和嫉妒你。”秦流西轻叹:“有一妖狐,修炼千年才得以封正化形。还有一人参,修炼千年修出灵智,却仍未化缘,可见这也讲究造化机缘。所以你说,你死了百年,就是半神,谁能不妒,谁能不嫉?” 风伯睨向她:“你这丫头,不过及笄之年,说话怎地如此老成在在,修道之人都像你这般?我看你那徒弟也是,闷不出一个屁来。” “只能说,我是个明白人。”秦流西掐着泥像脸,又取了一针在泥脸挑细节,道:“所以我对你口中那机缘很大的好奇,希望水神大人为我解惑。” “不敢。”风伯回忆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倾尽鬼力,魂飞魄散尽归湖底,只觉怨悔无奈,死得太早了,做鬼时间也不算长,人生像是才开始就结束了,我心中有怨。” 人有执念,死鬼也有,他心有执念,他做人年龄不大,他对情人有愧却来不及说上一句,看上一面,他对这个人间仍有妄念。 就因为这些妄念,他仿佛受到什么吸引,向湖底深处飘去,妄念附在了一样散发着柔润白光的东西上,魂又重新凝聚起来,他又有了力量。 大地动,湖水险些倒灌,他听到了人声恐惧的尖叫,他有一瞬间的冲动觉得那尖叫很是悦耳,但很快的就清醒过来,那是活生生的人,也是同乡人。 他心念一动,以最大的力量结下了结界,把往外涌的湖水全部格挡,又回到了湖里。 于是后来,他便成了人们口中的‘水神’,有了供奉,有了信仰,滋养着他的神魂,逐渐强大,也守护着这一方水土。 秦流西的动作一顿,呼吸微重:“那东西是什么?” “一根右腿骨。” 秦流西险些掐碎了手中的神像头。 她把它放在一边,双手结印,天眼完全打开,眼睛清冽而深,向他的骨相右腿看去。 一节小腿骨陷入他的骨相中,已形成一体,她伸手探过去,无边的佛力夹杂着一丝丝邪恶的妄念缠上来,使得她心神一乱。 唔。 风伯瞪大眼,腾地蹿离几步,道:“你这是?” 他低头看自己的腿,又捂了一下胸口,眉头皱起,刚才他有些不舒服。 秦流西给自己点了两处穴位,把喉头涌上来的腥甜给吐出来,随手一擦,有些头大地道:“风伯,你麻烦大了。” 风伯感觉头皮发麻。 秦流西慢条斯理地从腰间布袋取出一个药瓶拿出一颗丹丸吞下,盯着他的腿骨,揉了揉眉心。 第二根佛骨。 竟是出现在风伯这里,已被他融为了一体。 而最重要一点,他成了半神,这佛骨在他神相之内,他吸来的信仰之力和功德,都会反馈一些到那佛骨上,这骨头一直被他掌控便罢,若不能,或是兕罗找上来,风伯必定会成这天下第一个被兕罗灭的半神。 到时候他一人被灭便算了,就怕颜家气运也因他而受影响,全体遭殃,再反过来说一点,兕罗要是发现这气运的存在,那整个颜氏,还能躲得过做养分的结局? 秦流西想到这,头皮都麻了。 她看到风伯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肯定从没见过他,也不是因为颜岐山,现在看来,熟悉的感觉来源于他腿上的佛骨。 真是万万没想到! 风伯看秦流西的表情多变又不掩饰凝重,问道:“你整得我这心七上八下的,到底怎么回事?” 秦流西指着他的腿:“你知道你这根腿骨,是谁的?五千年前,有一人修成邪佛,名为兕罗,祸千万苍生……” 她把兕罗的来历以及做过什么事又怎么逃了以及想如何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风伯的脸都扭曲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腿,有些发抖。 “别慌,他逃出九幽地狱重牢,是不是想找回这些骨头,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兴许只是我想多了呢!”秦流西呵呵地笑。 风伯摸着腿无奈苦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秦流西讪讪的,她自然是不信的,她要是兕罗,也会这么干,再有合适的人附身又如何,始终不及自己曾经的肉身骨骼,寻回来重组肉身,那力量不得毁天灭地了? “佛骨一共有九块,你融入了这其中一节,可有感觉到其它的共鸣或存在?”秦流西问。 风伯摇摇头,道:“不过刚才你探过来的时候,我仿佛动了杀念。” 秦流西一惊,沉默半晌,道:“这佛骨已入你神相,有利也有弊,利是给你力量,弊就是一个运用不好,你就会被它勾动邪念,到时候,你很可能会成为杀神,为天地不容。” (本章完) ===第461章 将来一起打怪=== 为了让风伯明白这佛骨的利弊,秦流西又说了女鬼浮生无意得了这佛骨后发生的事,连她都翻了一下船,可见五千年前,它原来的力量之强。 “怀璧有罪,其中佛骨在你这里,你总有一天会被兕罗盯上,你若能掌控它,又有神身护体,兕罗想要截取,也得费些功夫,甚至求而不得。”秦流西道:“可你若不能,被勾动杀念成杀神,天道第一个就会先诛神。” 风伯若有所思。 “邪佛也是佛,那兕罗本就是佛修,他只是修成恶佛而已,可也是佛,他能修,你为何不能修?”秦流西指着那右腿道:“你有这佛骨,修佛法应该不难,巧了,你还秃头呢,天生就是佛门中人!” 秃头? 风伯摸一下自己光溜溜的头,道:“我已是半神,也能修佛道?” “为何不能?成神也得修炼,所谓不进则退,你也只是半,若修成真正的大圆满真神,神力可就不止一点了,有神身,还能护更多的人,比如这天下百姓,比如你颜氏。” 风伯心头涌动。 “事实上,你不修也得修了,还是那句话,怀璧有罪,你能成就半神,想必也有它的因缘所在,你若取出,说不定这力量就会散了。还有你颜氏一族的气运,你也知道为其掩盖,生怕别人看出大运来而为家族招祸,那么你成了真神,你能护不住?” 不得不说,秦流西口才了得,风伯被说动了。 他看着秦流西,道:“你这玄门中人,嘴皮子可真是厉害,要是做生意,死的都能被你盘活了。” 秦流西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想,废话,不说服你好好修炼为真神,将来怎么一起打怪? 风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哪怕不是为了苍生,就是为了颜氏一族,为了我自己,我也得修佛,我并不想成为杀神。” 否则,过去他忍着没抓替身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为了苍生,为了家族,为了自己,那邰卿呢?就这么放着了?”秦流西问他。 风伯的手始终拿着那断了的手镯,闻言手中一僵,道:“你不是说我渣么?” “刚才,唯我和邰卿是女子,其余全是男子,谁会站在她那边呢?”秦流西重新捏起来人像,叹道:“我自然知道是造化弄人,你们错过百年,神鬼殊途,但为一个承诺等了百年啊,一直附在琴身上而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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