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上药,缝伤口,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 待一道伤口处理完毕,秦流西额上的汗已经渗出了一层,滕昭负责用干净的棉布给她拭汗。 瓦松在一旁充当下手,看师徒俩配合默契,再看啥事不知装死人的主子,心中轻叹。 还是您最自在! 杜冕身上的伤口不少,细数一下要重新剖开处理的,就有六道,最严重的是左关寸那边,也是处理得最久的,因为手筋断了。 而这一处的缝合,也远比其它的更精细谨慎。 瓦松很想开口问,手筋断了还能缝上,此后还能好起来? 滕昭却是看过来,举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瓦松闭上嘴,不敢打扰。 长时间的处理伤口,还加缝针,极费精气神,使得秦流西的脸色苍白,唯有捏着针的手,不动如山。 滕昭抿着嘴,眼里全是崇拜。 瓦松亦然,眼神里全是敬重和震撼。 高山仰止。 这不求少观主当得起。 秦流西把最后一道伤口处理完毕,直起腰身,脚步微微趔趄,被滕昭扶着了。 “没事,收尾包扎吧。”秦流西冲他勾了勾唇。 滕昭按着她的吩咐清理血污,再上最后一道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秦流西则亲自在左关寸那处刀伤上了生筋接骨的药,用两片薄夹板固定起来后,重新取了针,扎了几处穴位,使血气流通。 “好了。”她站直身子,看向因为失血过多而面无人色的杜冕,吁出一口长气。 这活儿费精力精气神,得要对方捐半个药王殿才行。 ===第662章 生机所在之处=== 杜冕从未睡过这么沉,睁开眼时,已是午后了,刺目的阳光从窗子投射下来,使他眯了眯眼。 他在哪,不是治伤吗,人呢? “爷,您醒了。”瓦松欢喜的声音传进耳膜。 杜冕看过去,刚要起身,却是嘶的一声倒抽几口凉气,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 “您别动。”瓦松一个箭步冲过去,道:“少观主说了,那什么睡圣散的药效过了,您就会恢复痛感,得静养着。” 杜冕疼得呲牙,又看左手,一点力都没有,还用板子缠住了,不禁有些愣神:“这是已经完事了?” “自然是完了。”秦流西从外而进,走过去,对瓦松道:“去把那肉汤端过来让他补补元气。” “哎。” “少观主,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杜冕沙哑着声说,除了身上极痛,他完全想不起之前经历了什么。 秦流西浅浅地笑:“让你知道,你怕是会接连痛晕过去,还是别醒着为好,所以给你用上了睡圣散,可以让你暂时昏睡失痛感,方便动刀。如今你身上的伤口都处理过了,接下来的日子,依方吃药,安心静养,身上的伤慢慢就会恢复。不过你的左手,完全恢复会慢些。” 杜冕惊讶:“我这手的手筋断了,还能恢复?” “嗯,我帮你缝接上了,但因为是断筋,要完全像从前一样,还得看你自身恢复能力,但总不会比你身上这些伤好得快就是。” 杜冕震惊不已,他已经做好了这左手废了的准备,但秦流西却说,还能恢复如常? 他呆呆的看着缠着板子的手,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少观主当真举世神医,能遇到你,是杜某的大幸。”杜冕看着秦流西道:“我这命是你救回来的,你于我来说,有如再生父母。所谓大恩不言谢,此后但凡有吩咐,冕莫敢不从。” 秦流西忙道:“大恩得言谢,我可不敢当你父母,我行医治病,费神费力,你把这诊费结清了就行。” 当父母,岂不是给他个借口啃老! “啊?”杜冕有点犯懵。 秦流西蹙眉:“莫非你想赖账?” “自然不是。”杜冕连忙解释,道:“诊金自然是要给的,但恩情也得记,你放心。” “嗯,我们清平观的殿宇还是少了点,你就捐半个药王殿的香油钱吧。”秦流西立即说。 “半个?为何是半个,一个殿宇而已,我漕帮还捐得起,我捐一个,还能在里面点些长明灯吧?”一个殿宇也不费几个钱,得盖得宏伟些才好,也才显得大气。 秦流西眉开眼笑:“福生无量天尊,自然是可以的。” 如此上道的信众,多多益善。 瓦松端着汤水进来,秦流西看了一眼,又道:“要想尽快恢复,平日多喝点瘦肉炖出来的汤水,吃点鱼虾鸡蛋,有助于伤口愈合。另外之前给的药也得继续吃,可以固本培元正气,经方的药要按时饮用,都是调理你五脏六腑的虚弱。阴阳调和,自然气血顺,五脏六腑安。另有一点,莫要过多伤神,安心精养。” 杜冕连连点头:“待行动如常,杜某必去道观亲自点灯上香还愿。” 秦流西自然欢迎,又提点了几句,约定明日再来施针,这才告辞离开。 杜冕被服侍着喝了汤水,才问瓦松这动刀的过程。 瓦松哆嗦了下,道:“爷,您还是别打听为好。” “让你说就说。”杜冕沉声道:“我身上都挨了几十刀,还能听不得这个?” 瓦松看他坚持,便道:“爷,少观主小小年纪,真乃神医也。您昏睡着不知,她动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就跟割猪肉似的,把烂的都挖出来了,割开了,又跟缝衣裳一样把这么长的口子给用针线缝起来了……” 杜冕:“!” 还是别听了吧,体弱心慌,有点糟不住。 …… 非常道。 权璟一行过来时,依然扑了个空,秦流西已经接了个外诊,去给人看诊去了,所以还是得等。 但和干等不同,陈皮看那权璟孱弱的样子,把他安置到道室去静坐了,至此,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三个时辰。 权璟倒乐得自在,可随行的宛白在第三次表达等待的不满时,终于被忍无可忍的陈皮给赶了出去。 爱等不等,在这摆款儿给谁看呢? 宛白气得蹲在门口,她就不走,就要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王昱千对权璟说道:“这个宛白气性太辣,我劝你还是把她送回宅子等着,别让她和我那表妹对上,否则,她很有可能会坏了你的事。” 权璟睁开眼,看着他道:“你也不过是见过你表妹一次,竟对她如此忌惮?” “也不是忌惮,是她的气性比宛白还要大,要是得罪了她,就算她能治,偏不给你治,这又何苦来?”王昱千说道:“你千里迢迢来求医,白跑一趟未免不美。还有这个宛白,气性大就算了,我看她对你,怕是有别的心思,看她擅自做主的样子,不知情的,都以为是你的红颜知己了。” 权璟蹙眉。 “我说话不中听你别在意,我就是提醒你一二,我那个表妹性情绝对不能算温和,便是我姑母也是一再提点,想要求医,就别摆姿态,要拿出求的态度来,你想清楚。” 王昱千话音才落,就隐约听到外面有点闹腾,二人相视一眼。 “公子爷,那位大师回来了。”护卫在道室门口请示。 王昱千连忙把他扶起来,权璟以为自己坐了这么久,都腿麻头目眩晕的,却是不然。 一坐两三个时辰,他并没有感到多疲累,反而精气神较之前要好些,力气也足。 权璟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中毒后的那种沉重乏力感,此时像是散了一半去,轻松不少。 他忍不住看向这个小小的道室,若有所思,这里,是有什么玄机吗? “往南边去,那里会有公子的一线生机。” 九眉道长所泄的天机,在耳边回响,难道此处当真是生机所在? 是写得很慢(厚颜无耻的说一句慢工出细活为借口),辛苦大家追更,摸摸头~ ===第663章 一出手就是王者=== 秦流西一进胡同,就看到自家铺子门口守了一堆人,吓得路人都不敢从这边过,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顶着不少人的目光,她缓步走到铺子前,声音冷沉:“都守在这里当门神,是要吓唬谁吗?” 众人皱眉。 一身绿衣梳着高马尾的宛白站了起来,打量了秦流西一番,问:“你就是那叫不求的少观主?” 秦流西反问:“是你带人堵我家铺子的?” 陈皮已经走了出来,瞪了宛白一眼:“你怎地还没走?”又上前接过滕昭的药箱,对秦流西道:“主子,这些人是权家的护卫,来求医的。” 秦流西剜了他一眼:“来求医的?就这么个架势,我还以为来找茬踢馆的。个个堵在这里,有些百姓都不敢从这过,你是畏强权还是收了好处,竟就让他们在这堵着。” 陈皮被骂得苦了脸,开始驱赶门口的护卫:“走走走,都走,大师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守了。” 众护卫齐声道:“抱歉,家中主子在内,我们不能离身。” 秦流西来了气,毫不给脸地说道:“那就把人拖出来带走。” 众护卫脸色一变。 陈皮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立即进去赶人,家里祖宗发火了,还都烧到他身上了,他才不管里面的是谁。 宛白气得不行:“打开门做生意,有你这样赶客的?我们都等了一个上午,从秦家到这里,等了这老半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赶人,是不是过分了?” “你谁?”秦流西斜睨着她,眉头蹙起,一身的毒物,见面就吠个不停,疯狗似的! 宛白险些炸毛。 “表妹。”王昱千出来后,一看到这剑拔弩张的画面,就头皮发麻,连忙上前,向秦流西拱手,讨好地笑:“表妹,你回来了。” 秦流西瞥了过去。 王昱千说道:“我陪着权公子过来求医的,早上先去府里,你已经出门了,姑母指了路,便在铺子这里等了许久,可算是等到了。” 这低声下气的,让宛白十分不爽,道:“王公子,你这表妹架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开着铺子赶客呢。” 王昱千皱眉:“宛姑娘,这开铺子也不一定非要做每个人的生意啊,开着玩也是有的,生意做不做不打紧,最重要自己痛快。还有我表妹医术出众,更有底气想治就治。” 宛白被这不要脸的捧臭脚惊呆了:“你,你!” 秦流西似笑非笑的斜睨王昱千,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医术出众了? 王昱千冲她笑成狗腿样。 秦流西没再看他们,而是看向从后堂被搀扶出来的一个裹着宽大披风瘦骨嶙峋的男子。 死气汇聚天庭,都没几日好活了。 权璟看到秦流西,也愣了一下,知道对方年轻,但不知道如此年轻,这是二十不到的年纪吧。 “这位便是清平观的不求少观主么?”权璟双手交叉,向秦流西行了一礼:“在下权璟,是前来求医的,见过少观主。” 秦流西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十指乌青,指甲呈着灰黑色,这人中毒,连血都成黑色了吧? “表妹,权公子是诚心求医的,自到漓城至今,一直等着。”王昱千小心翼翼地道。 秦流西说道:“权公子这都是死气覆面,却还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身边自有能人吊着命,又何苦舟车劳顿来这一趟,白跑了可就遭老罪了。” 宛白听得这恶毒的话,忍不住怒斥:“哎你这人的嘴怎么如此恶毒,还是出家人……呜。” 她说着,忽然自动消了音。 宛白大惊,张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是一点声音都骂不出来,不禁双眼瞪得浑圆,目露惊惧地看着秦流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众人也都愣住了。 “终于安静了。”秦流西挖了挖耳朵,道:“我这人,耳朵不太好使,就不能听这狗吠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吠不停,权公子不要见怪。” 权璟拱了拱手,声音嘶哑:“是在下管教不严。”他看向宛白,歉然地道:“宛姑娘陪着等待也辛苦了,不妨先回宅子歇息等候。” 宛白瞪大眼,张嘴欲言,喉咙却依然没有半点声音,急得不由眼眶泛红,又看向秦流西,比划着:你快给我解开! “权凇,把宛姑娘送回去。”权璟咳了两声,吩咐手下的人,又道:“尔等全部退出这个胡同,在街口候着就行。” “是。” 权凇立即上前对宛白说:“宛姑娘,请。” 走,走什么走,我的嗓子怎么办? 宛白不动,死死地瞪着秦流西。 秦流西看过来,眼神带了一丝冷意,道:“在非常道,出言不逊是会被祖师爷怪罪的,这位姑娘,还是别招忌讳,犯了口孽。” 祖师爷:我,日常背锅侠! 宛白瞳孔紧缩,指尖微微发颤,她这眼神好可怕,像冰锥子似的。 “出去,一个时辰后这禁言术自然会解。”秦流西背过身,往里走去。 宛白心有不甘,可看到权璟看过来时的不认同,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王昱千吞了吞口水,心中庆幸,我的娘耶,也没见她怎么出手,宛白说着说着就哑了,还以为是用了毒,却不想,人家玩的是术。 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仔细回想这两日,自己有没有也这么嚣张口出狂言? 还有,这什么禁言术,竟然比毒还厉害,都不必说让对方闭嘴,一个术就完事。 道门术数,果然厉害。 要是学会了,岂不哑人于无形? 王昱千双眼放光。 权璟也是有些震惊,他见识过道人起卦占卜,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术,而秦流西一见面就露了这一手,不管是为泄愤震慑还是为杀鸡儆猴还是为展示自己的本事,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出手就王者,此女不凡。 “愣着作甚,不是要求医吗?过来。”秦流西坐到案桌后,让权璟过来坐下,道:“伸出手来。” 权璟以为是要扶脉,才伸出手,秦流西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另一手则不知何时取了一把小刀,手起刀落。 “公子爷。”小厮吓得扑了过去。 权璟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指尖,乌黑的血滴落瓷碗,这就是道医吗,不走寻常路的那种? (本章完) ===第664章 此毒无解=== 腥臭浓稠的血液滴落瓷碗,秦流西皱起眉,接过滕昭递过来的金疮药,随意地洒了一点在权璟的伤口上,便拿过碗。 权璟还没完全回过神,看她割破手指取血,洒药止血,瞳孔微微一缩。 这金疮药才刚洒上,那血就慢慢止住了。 权璟看向滕昭手上的瓷瓶,双眼放光,这么好的药,要是用在军中,那得救下多少士兵的命。 滕昭注意到他的眼神,板着小脸说了一句:“不要想,很贵的,军饷够不上。” 权璟脸上一烫:“……” 王昱千也看到权璟手指上的情况,再看滕昭那药,也有些眼热,问了一句:“贵是多贵?” “长生殿才卖的那种,你说多贵。”滕昭随意地放回案桌上,不再说话,只看向秦流西手上的碗,这么浓稠的血,还腥臭无比,得是什么毒? 王昱千心想,我看你这么随意一放,又不觉得它贵了,但长生殿出品的话,确实用不到军里。 那家的药品,出了名的贵,怎么可能大量用在军里? 权璟也知道,按捺下来,看秦流西点了一点血液在指尖揉捏,又放到唇边,立即喊住她:“少观主不可。” 秦流西抬眸:“怎么?” “这血腌臜。”权璟说道。 秦流西笑了:“你以为我打算尝毒血?” 额,不是吗? “还不至于。”秦流西黑着脸对从外而进的人吩咐:“去抓只老鼠来,堂堂大掌柜,整天不见人,你是想白吃干饭?” 魏邪哼着小曲刚回到铺子,就被秦流西给指点了,他啊了一声:“你来了。” 秦流西瞪着他。 魏邪有些心虚,他得了一副有血有肉的‘纸身体’,又是头回来这漓城,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外出走动。 这一早出现眼下才回,偷懒被东家抓包了,怎不心虚? “还不去?” 魏邪立即转身,区区老鼠而已,他这就抓。 可一出门,他又顿住,慢着,他堂堂士子出身的大掌柜,铺子也有伙计,为啥要他抓这腌臜东西? 魏邪很想回去理论,但想到自己被抓包偷懒,又有些理亏,这要是回去理论,会被她当场就撤术变纸人吧? 算了,他不和小女人一般见识! 王昱千回过神,道:“这铺子还有掌柜的吗?他还簪花,这是什么喜好!” 魏邪很快去而复返,两只手指捻着一条老鼠尾轻轻甩着,把老鼠甩得晕头转向,吱吱地叫,那叫一个鼠生黯淡。 “要这玩意作甚?”魏邪走到秦流西跟前,看向权璟,目露嫌弃:“这具皮包骨头得的什么病?哟,中毒了吧。” 权璟眨了眨眼,嘶哑着声,问:“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 魏邪手上的折扇唰地展开,摇了摇,指着扇上的题字:“本君姓魏,敬称一声魏君就行。” “魏掌柜。”权璟笑着拱手。 魏邪:“别笑了,面无二两肉,笑得又僵又难看。” 权璟笑容僵在嘴角。 他的小厮权安有些忿忿地站在身后,这个铺子,从上到下,个个嘴巴都比他家公子爷中的毒还毒。 秦流西在他们聊的时候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把一滴毒血灌到老鼠的嘴里,然后扔在一边,以水净手。 老鼠刚想蹿离,逃了没几步,鼠身一僵,四肢一蹬,倒在地上不怎么动了。 人类果然凶残,鼠生药丸! 秦流西看了,才对权璟道:“你这中的毒,都成毒人了,要是使得好,自身就是一个大杀器。” 权璟看向那动也不动的老鼠,露出一个苦笑,这夸赞可以不要吗。 “怎么中的毒?可知来源?”秦流西双指搭上他的手腕摸脉,一摸,眉头又皱了起来,这脉象跳得也太慢了,不细细地探,几乎都探不出来。 她换了扶脉手法,一手掐诀,用了太素脉法,双眼微微阖着,道:“父死母癫狂,至亲血脉兄弟姐妹五人,三男二女,长兄二十一战死,二兄十八战死……” 秦流西说到这里微顿,睁开眼,看权璟目露震惊,继续说道:“你十岁稚龄就命悬一线,十五上战场,十六再次险丧命,二十……你这伤,是对战突厥时受的?” 权璟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摸向左边胸口上方的伤口:“你都打听过?” 秦流西轻笑:“素不相识,我打听你作甚?太素脉法,可知人的贵贱吉凶祸福,我不过是用这种相术去相你的命运罢了。不过看来,你贵则贵矣,却是多灾多难,就连家人也……” 她默了一瞬,这就是武将多半会发生的命运,征战沙场,命已经丢了一半,剩下一半,看天意。 权家在西北成一霸不假,却也是用许多权家人的白骨堆积起来的。 权璟没想到她所知竟是由相术探得,道:“你说得不错,我这毒就是当时受了箭伤,而那箭头抹了剧毒,哪怕当场用了解毒丸,也抵不过此毒霸道,这一年多来,所看名医无数,连江湖人称毒娘子也无法解毒,只能压制缓解,宛白姑娘就是毒娘子的徒弟,是我权家重金请来为我保命的……咳咳。” “命虽暂时保住,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你这毒已经蔓延全身,连周身血液都成毒血,更不说它侵蚀你的五脏六腑,想必压不住的时候,五脏六腑皆在撕裂焚烧,全身骨痛如万蚁噬咬吧。” “你知道这是何毒?” 秦流西摇头:“不知。但我嗅到血中有一物,名为赤焰蚁,另有见血封喉的树汁。赤焰蚁长于沙漠,突厥往西有个黑沙漠,就有这种毒性极强的蚂蚁,再辅以见血封喉这样的剧毒,你还能活着,想必你当时吃下的解毒丹,也是极好的,不然你早就在排队投胎的路上了。” “那是可解百毒的百毒丹,可对这毒却是无用。”权璟淡声道:“百毒丹只没让我当场毒发身亡,但这名为霜火蚀骨的毒,却是一点点的侵蚀我的身体,如你所说的那般苟延残喘。” 王昱千哆嗦了一下,道:“表妹,你看鹤琦这毒,能解吗?” 众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秦流西。 秦流西拨弄了一下那个瓷碗,声线凉薄:“此毒无解。” 嘿,我卡卡卡卡~你看不惯我,又打不着我,我好喜欢! (本章完) ===第665章 无解不等于无救=== 此毒无解。 短短四个字,如一声惊雷,轰在了权璟等人脑门上,嗡嗡的响。 权璟身子一晃,脸色更白得像个死人,心沉到了谷底,垂着眸子,自嘲一笑:“我就知道,这一年多的命都是偷来的。” “公子爷。”权安眼泪都流下来了,道:“还会有办法的,我们还能请别的神医。” 呸,什么生机,就是哄人的,他就知道那老道信不过。 还有这个什么少观主,架子是摆得足了,还不是解不了这毒,可怜了公子爷一路颠簸前来求医,白瞎了。 王昱千也是有些懵,道:“解不了吗?你也没有办法?” 秦流西看向权璟,反问一句:“按理说,你们也不过是从他人嘴里打听到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不顾这路途遥远也前来,是谁给你们我能解毒救你的自信?” 权璟抬头,道:“实不相瞒,我中毒以来,求医问药,但凡有名的神医都请过了,江湖上的毒娘子也重金请过,亦不能解,便是现在,仍在寻访能解毒的神医。除此外,求神拜佛也做过。” 他也是没有办法,家中嫡系长房,就剩他一个男儿,能保自然要保着,毕竟能活着谁想去死,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守边将门之子。 他若死,长房就断根了。 “不远千里也要来,乃是我们那边的崇清观的观主九眉道长给我指的明路,他言明往南边来,便有我的一线生机,而王家的姑婆婆便来了信告知你的存在,所以……”权璟自嘲:“倒是我过于强求,打扰了。” 他站起来,向秦流西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秦流西在他身后说:“那位道长倒有点功德在身,为你探得这一线生机,算你命不该绝。” 权璟怔住,转过身来。 “你身上这毒,解不了,但解不了,不代表救不了。” 权璟的心蹦蹦地跳起来,重新坐下:“你的意思是说?” 王昱千已经忍不住了,道:“表妹,算是我求你了,说话能不能一下子说全?你这样,直接就能把我们送走,吓的。” 秦流西白他一眼。 魏邪在一旁摇着扇子道:“真是枉为读书人,她说解不了,那就只有一点,再加点毒,以毒攻毒呗,这都想不出来。” 以毒攻毒? “没错,就是以毒攻毒。”秦流西说道:“万物相生相克,此毒生成,自有能压制它的毒物或药材存在。而眼下你能活着,又何尝不是以药物压制着,只是不够它霸道,压制不住,所以你才身体逐渐虚弱,体型消瘦。” “如今你这毒,已经全身蔓延,你的五脏六腑皆受其毒,受其害,功能渐衰,一旦它们的功能全失,你就是什么神丹妙药都救不回了。所以你如今消瘦衰弱像个人形骷髅都是轻的,五脏六腑衰竭,你别说坐在这里,便是与我说话都无力,甚至睁不开眼。” 五脏六腑衰竭,代表着生机已失。 “这毒目前无解,就只能用比它更霸道的毒药来压制甚至取代,但此法亦有一种危险在,就是你可能会扛不过去,毕竟那是更可怖的毒物,而你身体孱弱,我怕你经受不住这种痛苦。”秦流西看着权璟道:“所以这种救命法子,亦是九死一生,扛得过,你生。扛不过,死。” 权安的脸色大变:“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对啊,你不是道医么,就刚才你对宛白用的那些术数,能解他的毒吗?”王昱千也是白了脸。 光听着这法子,就跟豪赌一样,而且赌的是命。 秦流西气笑了:“我是道医,亦会玄门五术,驱邪捉鬼我都行,但是我不是神仙,不可能吹口气就能让他活蹦乱跳的。” 王昱千脸上一热,讪讪的不敢说话。 权璟抿了抿唇,看向秦流西,问:“九死一生,这难道才是九眉道长所说真正的一线生机?” 秦流西挑眉道:“你也可以这么想,不过能不能谋来,还得看天意。” 权璟眸光微闪,道:“少观主刚才说的太素脉法,可知吉凶祸福,不知我的命相如何?”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众人:“……” 能不能别说这么玄妙,大气点,说个明明白白的。 “我明白了。”权璟失笑,道:“总的来说,还是一个赌,就赌那一线生机。” “你明白就好。” 一旁看着二人打机锋的王昱千:我不明白,你们半遮半掩的话让我觉得我很蠢! 权璟看向那个装着毒血的瓷碗,道:“那不知,少观主是打算以什么毒来攻毒?实不相瞒,这毒发作时,如万蚁蚀骨,如火焚烧,过后却浑身冰寒入骨,冷热交替一如冰火二重天。我权家遣人深入突厥,死了无数死士,才探得此毒名为霜火蚀骨,由他们当地一个名为阿图普的祭司研制出来的剧毒。” “没有解药?” 权璟摇头:“若有,也不会前来少观主此处求医,我方死士探来的消息所知,对方只用俘虏和奴隶做试毒人,且多半都是我大灃百姓。” 他说到这,眼神冰冷,又有一丝无力感,道:“我害怕的是,此毒若是大量用在战场上,却又无解,得死多少士兵。” “你想多了,传说中的黑沙漠诡秘莫测,入内如入幽暗鬼城,而赤焰蚁的踪迹更是难寻,便是追寻到它的巢穴,要捕捉赤焰蚁,也得费人力物力,因为它本身就带着剧毒,被蛰咬一口,人体立即身带火毒,如被火焚烧。所以要想制出你身上此毒,它必不可少。” 秦流西轻轻地用指尖弹了一下瓷碗,道:“另外,那阿图普喜好研制毒物,这样的毒祭司多半都有傲心,便是毒,烂大街了容易解也不值钱,越是难解,或无解,对他们来说,就越是自得,也越是珍贵,因为无人可比。物以稀为贵,适用于万物。” 权璟听了,松了一口气,也对,自己中毒也有些时日,也不见其它人中了此毒,可见那该死的突厥蛮人并没有多得此毒,否则,西北军危矣。 “那还有什么毒是比鹤琦身上的更霸道?”王昱千着急地问。 秦流西摇头:“我不知。” 众人:“?” 咦,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加更答谢小可爱各种打赏和赏票支持啦~笔芯 (本章完) ===第666章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都说跟秦流西求医,别端着,得拿出态度,但没有告诉他们,要做好跌宕起伏的心理准备。 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权璟一行人的心情就从高坠落,又从低起飞,然后又再跌到底部,别问是何感觉,问就是一惊一乍,刺激之余还心慌。 瞧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说毒无解但能救,赌个以毒攻毒就是,但用什么毒,不知道。 这不是溜着他们玩吗? 秦流西表示是真无辜,对众人郁闷的表情那更是半点不感到心虚,道:“我是大夫,也不是专门玩毒的,这样的毒我也是第一次见。而要以毒攻毒,不是任何比它更霸道的毒都可以的,得找能相克的,要是随便灌一样,压不住不说,你还得中一次别的毒。” “那要怎么找?” “万物有相克,有赤焰蚁出现,自然也有它的克星,找到这东西,再辅以其余的毒物研制极毒。当然了,如果运气好,能找到无毒的克星,说不准还能研出来解药,不过这几率应该很低,毕竟那阿图普都还没研制出来解药呢。”秦流西说道:“这赤焰蚁我也只从野史杂记见过,有什么克星,还得翻查,所以不知,不是最正常么。” 权璟几人的心微沉。 王昱千忧心郁郁地道:“那得等多久,鹤琦这身体,能等得来吗?” “等不来也得等。”秦流西看着权璟,道:“哪怕现在有一种极毒在眼前,也不能说饮就饮了。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最清楚,千疮百孔也不为过,全靠你不想死的心硬撑着,但你不想死,也不代表就能控制住它日渐衰弱破败,因为你的血都已经沾了毒,不说你的五脏六腑生机在流失。” “你这样的身体,很难支撑你再承受另一种更霸道的毒,所以你得蕴养,把它养得更强韧一些,才可以扛得过真正的毒。” “这还能养吗?” 秦流西道:“你在道室坐了几个时辰,感觉如何?” 权璟一愣,露出舒心的笑容来,回道:“极好。不知里面可有什么玄机?” “那是布了阵法的,有灵气在室内流转,可以静心凝神,能把灵气吸纳为己用,自然会对你身体有好处,会觉得舒坦。” 权璟和王昱千都有些意外,那个小小道室还布了阵,有灵气? 王昱千有些后知后觉,低头看看自己,咦了一声。 他不算浪荡子,但玩乐他也是在行的,仗着年轻身体倍儿棒,眠花宿柳喝个通宵达旦他也干过,眼下来了漓城是收敛了,但他昨夜才去这城中的地下斗鸡场蹲了半宿,腿麻脚软腰酸精神头也不济,要不是得陪着权璟来求医,他估计还在床上起不来。 可现在,他腿不麻腰不酸精气神杠杠的。 这难道就是在那道室干坐起的作用? 权璟也想起自己的精神确实比之前要足些,换了今日之前,他早就因为精神不济身体虚弱而躺下了。 “原来那道室的玄妙之处是在这,少观主说的养身,是要我住在其中么,直到你找出那更霸道的毒物来?” “呵呵,你真美!”秦流西轻嗤。 权璟:“?” 滕昭面无表情地补刀:“想得美!” 噗嗤。 魏邪笑出声。 权璟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浅粉的红,耳尖也泛着粉色,是他会错意了吗? 秦流西也不让他难堪,道:“你这副身体要使阴阳调和,气血足,得施针行气,再配合药物滋养五脏六腑。道室你可每日来打坐两个时辰养生参道,待得你这身体强壮一点,才能用毒。” 说实在的,权璟这身体比中了几十刀伤的杜冕还不如,毕竟杜冕多是外伤,伤势从外向内而发,这过程尚且缓慢有点奔头,而权璟的毒却是从内肆虐。 人最重要的莫过于五脏六腑功能强健,因为它们代表着生机,还有血液,但权璟中的毒,是在体内全身肆虐捣毁生机,所以他才这么病弱不堪,风吹即倒。 话已经到了这里,再说下去就是啰嗦了,权璟起身,向秦流西拱手一礼:“此后还请少观主费心。” “你愿意赌?”秦流西挑眉。 权璟眼中迸出一丝坚毅:“我别无选择,也无退路,不是吗?” 赌,尚且有一线生机,不赌,就是等死。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既如此,为何不赌那微末的一线? 秦流西点头:“那就把你平日吃的药物送过来我查看,现在去内堂雅间的榻上躺着吧,我给你先行个针。” 这就开始了? 权璟被领到雅间,褪了大衣裳在小榻上安心等着。 王昱千站在一旁,干巴巴地道:“鹤琦,你想清楚了?真赌啊?” “不赌,也是死。”权璟嘶哑着声道:“你放心,不管如何,权家都会承你们这个情。” “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王昱千挠挠头,道:“我肯定是盼着你能好全,但她也并非全然有把握,万一找不出比你这毒更霸道的,又或是你挺不住,那……” 权璟捏着拳头道:“无碍,天若绝我,早就拿了我这命去,若不绝我,那我就和它斗一斗!” “我就怕你赌输了,权家不服,派一支军队来把清平观和我表妹给推平了。”王昱千嘀咕一句。 权璟:“?!” 你这是在诅咒我,也在怀疑我的人品。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品,输不起。” 王昱千讪笑。 这谁知道呢,他有品,但哪家都有护犊子的家长,权璟这身份还矜贵,又是权家长房独苗了,虽说现在也是等死的节奏,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苟活也是活,咽气了就啥都没,万一权家人就这么想的,那秦流西岂不是要完? 大夫治不好人还反被病人揍了的画面又不是没见过! 秦流西走进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说出一句话来:“放心,医闹在我这里不存在的,谁敢闹,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绝对是威胁和警告,几人打了个激灵。 (本章完) ===第667章 我喜欢和鬼差抢人=== 要接权璟这个病号,秦流西开的经方很是细致和谨慎,毕竟对方的身体实在是破败孱弱,不指望在没解毒的情况下养健康了,最起码也得比现在强健,所以这调理经方,得配合着他这身体反复琢磨好了。 留针的时候,秦流西还见了那随行姓谢的军医,仔细询问权璟中毒后所吃的药,包括现在压制的,这一看,多半都是镇痛的虎狼之药。 “都是虎狼之药,怪不得他这身体败成这样。”秦流西看着那些经方摇头。 一番交谈过,谢军医对秦流西的医术也是大为叹服,他没想到对方年纪这样小,可医术却如此精湛,有些药他甚至闻所未闻,更不说配方。 对秦流西的不认同,谢军医露出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这霜火蚀骨之毒极为霸道,发作起来,恨不能以刀剐身,若不用虎狼之药,公子爷他挺不过去。” 秦流西再看毒娘子一脉给的毒方,还用过极为大胆的川乌,川乌是毒也是药,倒也不过不失。 “毒箭入体时,可仔细处理过伤口?” 谢军医想起来那一幕,道:“自是处理过了,当时唯一庆幸的箭身穿体而过,没留在肉骨之内,但仍是毒入骨髓,当时的骨头已经泛青,虽然马上刮骨去毒疗伤并吃下解毒丹,还是……唉。” “处理也算得当,若不然怕是已经毒发身亡。”秦流西夸了一句。 话虽这么说,但从受伤到处理毒箭吃下解药,这当中也有一个过程,在这过程里,这霜火毒已经开始肆虐了,吃解毒丹就是保命延缓,压根解不了。 “少观主是打算如何用药?”谢军医忍不住问:“我家公子爷,可能迈过这道坎?” “看运气。”秦流西把治疗的方案给简便的说了一下,就是养体魄,再找到克制之物以毒攻毒。 谢军医一直随行在权璟身边,对他的身体状况最是清楚不过,又问了几个问题,秦流西都答得很是中肯,心知最坏也不过是那个结局了。 而秦流西的治疗安排,也最是妥帖不过,便是他也没这般仔细,顾及到方方面面。 “有劳少观主,我等一定配合你的安排。”谢军医向秦流西郑重地行了一礼。 秦流西把经方和食疗的药膳方子都写了一张递了过去,交代了几个事项,才让人离开。 权璟他们走了,王昱千却是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对秦流西道:“其实你要是没有大把握,可以不接这个病号。” “怕我被权家报复?”秦流西挑眉斜睨着他:“我和你也不熟,没必要担忧我吧。” “谁担心你,我是怕连累姑母和表弟他们。”王昱千跳了起来,有些尴尬,摸了一下鼻子,道:“权家在西北是一霸,权璟这一房剩他一根独苗,但还有其他两房兄弟,权璟要是在你这没了,万一他们要秋后算账可怎么办?武将可不和你讲道理,只讲拳头实力。” 秦流西冷哼:“要是权家是这样的脾气,哪个大夫敢为他们效力,不怕一个整不好就被过河抽板么,你想太多了。” “就不兴人家给你使绊子?” 秦流西嗤笑:“你是被阴谋害着长大的吧,就光想着人家害你。” 王昱千气极:“你这是不识好人心,我要不是怕你吃亏,至于这么苦口婆心?” “你为啥怕我吃亏,咱们又不熟!” 王昱千:“!” 我靠,这手好想打她,太欠扁! “爱咋咋地,当我多管闲事。”他甩袖离去。 魏邪摇着折扇,道:“他也说得有几分道理,武将多是蛮人,不讲道理。” “他们不讲道理,但武将比谁都讲义气,不会出现他口中的事,因为权璟早就被定性死人了,不过是等日子罢了。”秦流西说道:“就算出现了那种情况,你看我会惧怕?” 魏邪有些好奇:“这没把握的事,你为何要接?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名声对我来说不重要,它又不能吃又不能变成金银香油,是好是坏,我不在乎。是这霜火蚀骨我没见过,如今碰到了,它的解药或是克星是什么,我很好奇。我要是研制出比它更厉害的毒,我就比那什么阿图普更厉害不是?” 懂了,是这个所谓祭司激起你的胜负欲了呗! “还有一点,我就喜欢和老黑他们抢人,这权璟我就要留着,直到钻研出能克制霜火蚀骨的毒来。”秦流西眨着眼说。 正在来路的黑无常莫名打了个激灵,感觉被惦记了。 魏邪有些无语,既然你底下有鬼,又何必和姓权的说什么要赌命这么严重,直接告诉他肠穿肚烂都死不去就行了,因为你不会让人勾他的魂去。 “你就是这样救人的?但凡这样的重症都让你护着,阴阳生死轮回岂不乱套?” “怎么可能,我救人是正儿八经地用药物救,但要是时间差一丢丢,找人脉拖一拖时间不是很正常吗?阳间讲究人脉,在阴间也讲人脉……” “是鬼脉才对。” 秦流西瞪他:“杠精当上瘾是吧?总而言之,这人在我这排队挂号了,找点关系走个后门,很正常,我不脸红。” 魏邪:我觉得你才是杠,你强词夺理,厚颜无耻! 秦流西起身,走到后院,道:“过来,我的鬼脉来了,给你挂个公职。” 魏邪不解,直到跟着她去了后院,虚空出现一个浑身黑戴着书写着天下太平的黑无常,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过黑无常给的一套勾魂锁链和代表身份的符牌挂在腰上,魏邪把玩着锁链有些欢喜,有了这些东西,就真正能在人间畅通无阻,便是见了天师也不慌了。 因为他在地府公职里挂了号的,是临时鬼差! 嗯,鬼脉真香! 黑无常却是苦了脸,来送套勾魂工具,咋又让秦流西这祖宗给安排了个事,让那啥权璟苟活着? “大人,那权家子的命数……” “不是有一线生机吗?真到了那会儿,让老判给拖一下。”秦流西道:“我就是说说,你们不拖也行,他一个能保家卫国身有功德的死了,以后也不知会死多少士兵百姓,我就怕你们忙不过来……” “我这就去判官大人那传达您的意思。”黑无常头皮一麻,咻的跑了。 魏邪:威武霸气的黑无常也不过如此,他一点都不害怕了! (本章完) ===第668章 来自叛徒的挑衅=== 说是找鬼脉行个方便,但秦流西也不是真就无视阴阳轮回了,还是得正儿八经地从鬼差手中抢人,所以权璟这毒,不宜拖。 “我去清平观的登仙楼翻一翻藏书。”秦流西让魏邪坐镇非常道,她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徒儿出城往道观去。 而午后的清平观,香客只得寥寥几个。 无为刚给一个香客解完签文,回到大殿,便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衣袍戴着兜帽的男子进店。 “这位善人,入殿需摘冠,以示对神明的敬重。”无为上前,看向对方。 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画着疤痕的脸,咧嘴:“我这脸面对神明也是敬重吗?” 脸上一个叉,不是黑袍人殺元子又是谁? 无为和他那双黑黜幽深的眼睛对上,眉头一皱,道:“福生无量天尊,善人是想敬香还是点灯?” “我就是来看看。”殺元子抬头看向前面的金身祖师爷像,这一看,就下意识地抬手掩眼,后退一步。 无为见状,内心的怪异更甚,不动声息地打量着殺元子。 这人的气息让他极其不舒服,很晦暗,还带着很重的阴气。 虽如此,他也没往邪祟上想,因为如果是单纯的邪祟,别说进殿了,入清平观的范围都不敢,总之他来清平观这么久,是一只鬼影都没见过,哪怕是在自家后山这些山头。 无为想到秦流西那神鬼莫测的本事,心想他要是鬼,也不敢在她的地盘乱飘,以免被灭。 识时务者为俊杰,鬼亦然。 所以无为没把眼前的人是披了人皮的邪祟上面想,只是觉得此人怪异,阴气这么重,该是身带不少罪孽。 他却不知,殺元子自己内心也在嚎叫和感到万分不适。 只是直视祖师爷一眼,他就觉得在那双威严的眼睛之下,什么皮都被扒下来了,无所遁形,让他感觉颤栗。 他想逃。 “善人?”无为伸手。 殺元子一把捏住他的手,阴鸷的眼神瞪了过去。 无为脸色一变,想要抽回手,眼神也变得警惕,这特么不是进了个江湖杀手吧? 殺元子手一松,道:“听说清平观很灵,这里的不求大师本事还很厉害,她在吗?” “少观主不在,其他道长在,观主也在,善人想求点什么,都可以。”无为特意抬出了赤元观主。 殺元子道:“你呢?可会相面?” “善人是想相面?”无为说道:“贫道只略懂皮毛,不过观中清远道长胜我一筹。” “不用,你给我相。”殺元子眼角余光扫了祖师爷的金身像一眼,道:“去别处。” 再待在这个殿里,他的焦躁就压不住了。 无为领着他出了大殿,来到后殿,问他的生辰八字。 殺元子摇头:“我不知。” 他是被师父从乱葬岗捡来的,并不知自己身世如何,他也从不在乎。 无为蹙眉,这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来考他的。 “没有生辰八字就不会看面相了?”殺元子斜睨着他。 无为心里呵呵,要是他们观里的小祖宗在,眼前这人还能嚣张得起来,算死他! “那贫道就随意说几句,善人听听就好。”他仔细看殺元子的面相,眉头蹙起,道:“你父母宫晦暗塌陷全然无光,双亲俱亡,亲人缘薄,鼻梁不正向两边歪斜,自小背井离乡。不过你太阴月角微突,是被收养了?” 殺元子眸光轻闪:“我父母死了?” “面相是这么显示,父母宫杂纹横七竖八又见疤痕,你双亲……”无为迟疑了一下,道:“属于横死。” 殺元子愣住。 横死? 无为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对了一点,便道:“贫道于相术只是略懂皮毛,善人随意听听就好,或者贫道请别的道长给您相面?” “不用了。”殺元子摸出一个银角子,扔了过去:“我能在道观走动吧。” “贫道为善人引路。”无为说道,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让他自己瞎走,谁知道会干点啥。 殺元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们清平观的人倒都挺谨慎。” 无为听了这话,感觉不对,刚要说点什么,对方却是伸手过来拍向他的额头。 无量天尊,老子要完,此人果然有鬼。 “来人……”无为张口就叫,随后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意识失去之前,他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在自家道观里还能翻船,怕不会被小祖宗赶出去吧! 殺元子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看向那有五层高的摘星楼,刚要抬脚往那边去,忽地后背一寒,腾地转身,缠在手中的极阴魂链在他转身的时候击了出去。 赤元老道手中拂尘一甩,卷住那魂链一扯,眼神锋利:“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清平观。” 殺元子看到他,嘴唇翕动,那魂链像是发出一声尖利,数条恶魂从锁链钻出向赤元老道扑去撕咬。 赤元老道沉着脸,一跺脚,一手结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护我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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