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风流事_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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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起，只听他几近苛刻的语气：“你在哪儿？妈要寻短见了！” 我狠狠一震，猛地站起身来往机场外跑。 …… 赶回家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走进宅门，客厅里只有我妈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我爸脸色铁青，我姐和我弟也看着茶几上的《收购合同》一言不发。我走进去，嗓子发干：“爸，妈……” 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只见我妈突然起身冲我扑了过来。我以为她想打我，下意识抬手遮挡。然而下一秒，我妈却跪在了我面前，声泪俱下的哭喊：“墨辰，妈求你了，你救救江氏，帮帮爸妈吧！” “你去和林兮瑾复合，你去讨好她，让她放过江家吧！” 从我有记忆以来，这是我妈第一次喊我“墨辰”。以前她喊我，都是“你”怎么怎么。还有我爸，江明朗，江景翊，他们都一样。而现在，为了让我去讨好一个女人，我妈竟然不惜跟我下跪。我一点母子之情都感觉不到，只觉得讽刺。 “妈，你太看得起我了。要是林兮瑾真把我当回事，我还会被甩，被送去冰岛吗？” 我松开扶握她的手，抽身往后退了一步就要离开。 “墨辰。”我爸又叫住我。他走到我面前，眉眼温柔的就像个慈父：“林小姐以前就最疼你，你去求求情，她一定会答应的。这个家也是你的家，难道你要看着一家人无处可去吗？” 家？我的家？在冰岛两年，我的父母，我的亲生兄弟，没有一个人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如果那时我哪天突然死了，恐怕直到尸体发烂发臭，他们都不会知道！林兮瑾也不会知道…… 根本没有人真的关心我。我攥紧手，心脏像泡在酸水里。我不可能再去讨好林兮瑾，但我爸我妈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决定去林家走一圈，然后回来说林兮瑾不同意，让他们彻底死心。于是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大宅，走向了林家。走进林家大院。我原本没打算进大宅，也不想让林兮瑾知道我来过。但管家站在宅门口，冲我轻轻一点头：“江二少爷，林小姐正和步先生在客厅里。” 步修远也在？想起他对我的背叛，和对我做的种种，我心底一直积压着无处释放的怒火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我越过管家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客厅。林兮瑾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而步修远半蹲在她身侧，活像个奴才。余光里，林兮瑾听见声音看向了我。但我没看她，走到步修远身边，拉起他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 “啪！” “啊——”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震响。而步修远被我扇得摔在沙发上，捂着脸尖叫：“江墨辰你疯了！你干什么打我？！” 我抓住他手腕将他扯近：“两年前你找人跟着我和林兮瑾拍下那些照片，两年后又恬不知耻的发出来，你不该打吗？” “这才一个巴掌就受不了，这还没完呢！” 我说完，抬起胳膊冲着他脸再次挥下—— “啪。” 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拦下了我的动作。我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明亮的白炽灯下，林兮瑾幽黑眼瞳冰冷，雕刻般的五官在侧脸落下一小片阴影。她红唇轻启：“够了。” 果然，我就知道她又会维护步修远。再一再二再三，我的心明明早已遍体鳞伤，可此时还是狠狠刺痛起来。 “不够。”我咬紧牙关一字一顿，“才一个巴掌，比起我受到的伤害，他这算什么？！” 林兮瑾收紧了握着我的手，我吃痛皱眉，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微微松开。步修远立马挣脱束缚，缩去她身后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林小姐……” 真恶心。我用力甩开林兮瑾的手连退两步，掐着手心忍着心底的苦涩。 “林兮瑾，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是有一天步修远杀人了，你也会拿我去给他顶罪？” 林兮瑾没有回答我。她牵着步修远坐回沙发，姿态随意的搭起腿：“你父亲让你来求我放过江氏，是吗？” 我沉默不语，也没回答她。她淡淡收回视线，拿起茶杯：“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不会改变主意。劝他别太冥顽不灵，有些事我不想做的太绝。” 闻言，我的心脏陡然一紧。几年前，有一家公司坚决拒绝林氏的收购，没过多久那家公司的掌权人家里就起了大火，死的死，伤的伤。我问过林兮瑾是不是她做的，她否认了，火灾事故的原因也公开说是意外。但我不信有那么巧的事。林兮瑾刚刚的话……算是威胁吗？我手脚有些发冷，心脏更像是被丢进冰窖。 “你就非要这么绝情吗？” 林兮瑾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你和商人谈感情？” 我浑身一僵，喉咙像是被什么硬块给堵住。和商人不能谈感情…… “那我们在一起的三年算什么？” 林兮瑾站起身，波澜无惊的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各取所需，我没亏待过你。”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我耳边一阵嗡鸣。等再回过神，林兮瑾已经走进她自己的卧房，步修远也跟了进去。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大脑一片空白，周遭的安静像无形的压力挤捏着我。在我快要喘不上气时，我逃也似地的离开，回到自己家，无视了在沙发上的等着的父母，直接冲进房间锁上了门。各取所需…… 林兮瑾怎么能用一个词就否定了曾经的那段感情？！我抱着自己怔坐在床上，门外传来我爸我妈的敲门声和询问。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没有回答。敲门声很快消失，我听见我爸似是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希望了……我明天亲自去林家谈吧。” 我妈没说话，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整间大宅就此安静下来。我隔着窗户望着林家的方向，余光瞥见手腕上的那串白奇楠沉香手串，我把它摘了下来，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端详。耳边再次响起林兮瑾的那句“各取所需，我没亏待过你”。我骤然攥紧手串，用力到骨节泛白。没亏待过？她分明一直在亏待我！不平等的爱，故意的欺瞒，还有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 我抬手用力将手串摔去墙角，整个人无力的蜷缩在床上。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醒来，我是被浓烈的烟雾给呛醒的。 “咳咳咳！” 我茫然睁开眼睛，就见房间里黑烟滚滚！来不及多想，我捂着口鼻忙起身下床，却不料长时间的缺氧让我窒息无力，脚刚踩地就一软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下人的惊叫声：“先生夫人，少爷，着火了！” 着火了？大院里的防患措施一直很严谨，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意外，更不可能会自燃引起火灾…… 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一瞬间，我猛然想起林兮瑾的那句话和几年前的那场火灾。是她吗…… 热浪包裹下，我却浑身冰冷。木地板在火焰的蔓延中越来越烫，我咬牙撑着爬起来扑到门边去拽门把手—— “咔，咔” 门拉不开！我忍着眼睛里烟熏的痛去看，木头做的门在高温下变了形，锁卡在了里面！我立刻转而用力敲门，同时大喊：“爸？妈！” 这时门外传来他们的声音。 “明朗呢？明朗！快出来跟爸爸走！” “翊儿！翊儿！你在哪儿？！” 他们焦急的喊声在火海中那样清晰，我却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找江明朗的是我爸，找江景翊的是我妈。我的求救声就像是在火里被蒸发的水，不知道他们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而后他们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的心跟着彻底坠入无底深渊！他们都逃出去了……没有人想起我。没有人…… “哗啦”一声，火光从我门下的缝隙照了进来—— 火烧到我门前了！黑烟越来越浓，我颓然瘫坐在地，感觉肺里剩余的氧气在一点点消耗殆尽，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我要死在这了吗？或许死了也好……我死了，我的父母姐弟，还有林兮瑾，他们所有人都不用再因为看见我而感到心烦了。他们所有人都会开心吧？就像我离开冰岛的那两年，他们也是那么开心。他们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们就好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疼，好疼…… 忽然“咣当”一声，我的房门轰然砸了下来。我一怔，抬眼看过去，只见通往外面的一路上的各个家具都燃着火。我能出去了，但好像又出不去。正当我咬紧牙关准备拼命试试逃出去时，一道身影闯进火海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是林兮瑾！我的心脏砰砰乱跳，她的名字已经到了我的嘴边：“林……” “林小姐！我在这里！” 一个更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我。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林兮瑾避开几处着火点，伸手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客厅里的步修远扶起来，然后就转身往外走！她是来救他的…… 高温让我的呼吸变得滚烫，整条食道都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可就在这时，一条着火的横梁掉下来挡住了我唯一的去路！不，不行。 “林兮瑾！” 我大声喊出声，紧盯着那道匆匆就要消失的背影，祈祷着她能为我停下脚步。下一秒，她真的停住！我看见她转头向我看来，心下一松，正要冲她挥手。可就一秒！林兮瑾只看了我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视线，然后带着步修远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那也是我对她的最后一眼。在她身影消失后，我头顶传来了木梁在燃烧后松动的声音。 “轰隆！” …… 听见身后传来木头坍塌的声音时，林兮瑾的心里没来由一阵不安。她带着步修远快步走到安全的空地上松开了他，来不及询问他为什么会在江家，一抬眼，所有人都在惊愕地看着她的腿—— 她得知消息赶来江家大院时忘了坐轮椅。而现在她无暇顾及这件事。她看向空地上所有从江家跑出来的人，冰冷的目光从一张张黑灰的脸上滑过。不是，不是，都不是…… 林兮瑾猛然转头看向正在和两个儿子站在一起的江家夫妇，声音冷若冰霜：“江墨辰呢？！” 在几秒的死寂后，江母骤然望向那一片火海：“他……他还在……” 林兮瑾意识到什么，抬步就往火海里冲！就在这时，只听响彻天际的一声“嘭”！被火海包围的大宅忽然爆炸，在上空凝成了一团蘑菇云…… 那震响天际的爆炸仿佛盛大而悲壮的一声哀鸣。林兮瑾猛地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那冲天的烈火和滚滚黑烟像一个火红的鬼影，在她漆黑瞳孔里映出狰狞扭曲的形状。不……江墨辰还在里面！她无意识的往前迈出了步子。可脚还没落地，一旁助理看出她意图，迅速伸手拉住了她：“林小姐！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林兮瑾感觉不到自己被拉住了，也听不清耳边是谁在说话，说了什么。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那一栋燃烧的房子。江墨辰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啊！他一定还在等人救他，怎么会来不及？怎么会来不及！林兮瑾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靠近那灼热的火海，想要冲进去，想要看见江墨辰安全无恙的样子。但助理死死咬牙拽住她，到最后，她耗尽了所有力气，陡然颓废的跪在了沙地上。四周再没有别的声音，只剩下滋啦的火烧声。林兮瑾仍望着前方，但瞳孔失去焦距，双眼彻底无神。来不及了。 …… 消防赶到时，江家已经烧的干干净净，火势也愈渐愈小。将最后那点火扑灭后，消防员从焦炭般的废墟里抬出了一具尸体。他们将尸体盖上白布才抬到空地上。可尽管这样，所有人还是清楚看到白布下的轮廓已然不是正常人的体型。没人见过这样的场景。胆子小的下人直接尖叫一声哆嗦起来，就连江家夫妇和江墨辰的两个兄弟也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只有林兮瑾在助理的搀扶下站起来后走上了前。她低头看着白布下那高高瘦瘦完全像是一副骨头架子的人形，心脏像被生生切割开来，血肉糅杂侵入内脏，深至骨髓的疼。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压着放轻。林兮瑾沉默地看了很久，慢慢蹲下身，白皙的手指伸向白布一角—— “林小姐……” 静寂中，步修远忽然走近轻声开口。他抿着薄唇，伸手握住林兮瑾的手腕，害怕得瞳孔都在发颤：“要不……还是算了吧。” 林兮瑾没收回手，也没看他，嗓音淡漠：“火烧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在江家？” 步修远的呼吸非常不明显的停滞了一瞬：“我……我和墨辰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想去找他解释。” 林兮瑾缓缓转过来抬眼看他，幽黑眼瞳冷冰冰的，像没有一点波澜的死水。 “是吗？” 步修远背后一下冒出冷汗。他掐紧另一只掩在身后的手，强装镇定：“是、是啊。” 林兮瑾没再说话，也没再去掀白布，抽回手站起了身。这时，去寻找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的消防员回来了。 “起火点在后院，有人泼了汽油，像这种老宅基本结构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有一处燃起来没有及时扑灭，整个房子都会迅速烧起来。” “而唯一的被害者，我们初步判断事故发生前他锁了门，木板高温膨胀后卡住，才导致他没能及时逃出来，而后被坍塌的木梁砸死。” 汽油！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父倏然站了起来：“是谁？是谁想害我们全家？！” 林兮瑾却看向了江母。从逃出火场之后，江母就一直护在江景翊身前。直到刚才看见江墨辰的尸体，她还拉着江景翊退后了好几步。而对于她那个死的面目全非的儿子，她却没有半点心痛和难过的模样，只有眼神的逃避。林兮瑾的目光就像一支能穿透骨头的箭。江母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怪我们啊！是他自己把门锁起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出来后才发现他不在的！” 林兮瑾深邃的眼角末梢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瞥了站在一旁的江明朗一眼，然后再看回江母：“如果今天是他死在里面，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吗？” 江母下意识看了眼江明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他心虚的不敢再出声，林兮瑾也冷漠地收回了目光。江景翊却看不下去，把他妈往身后一拽，挺着胸膛就站了出去：“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