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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地将这段没有丝毫意义的录音动手倒了回去。 倒回了几十秒前后,江舫松开了手。 刚刚好,他听到南舟叫他“舫哥”。 冷冷淡淡的语气,却不知添加了什么样的助燃剂,让他的心轰然一下燃烧起来。 江舫把指尖抚在录音笔出声口的位置,上上下下地摩挲,用指端感知他的声音。 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那人开合的唇。 柔软的,漂亮的,温暖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江舫霍然松开手,信手将录音笔扫到了床下。 录音笔在柔软的地板上蹦跳两下,甚至连稍大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轻而易举地在江舫的心里激荡出了让他头皮发麻的回音。 他什么时候可以和南舟许诺“以后”了? 江舫立即为自己的怪异行径找到了可解释的借口。 这是“吊桥效应”。 脚底下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是吱吱作响、随时会断裂开来的吊桥。 两个人走在当中,紧紧相拥,都误将恐惧的心跳当成了对彼此的爱恋。 这对向来恐高的江舫来说,更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了。 他闭眼捺紧眼角,强逼着自己从这无端且无用的情绪中走出。 他没有等来不适的结束,倒是先等来了南舟。 发烧的南舟,碰巧在做同一段梦。 他走入一个房间, 窗外的天色是灰的,那点灰遍布了天空,直透到人心里去。 床上坐着舫哥。 他好像不大舒服,单手紧紧陷入柔软的床垫,另一只手掐着眉心。 南舟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边,询问:“头疼?” 江舫肩膀一紧,这才察觉到南舟的到来。 他只和自己的目光短暂地一碰,便转移了开来:“走路都没有声音,属猫的么。” 语气虽然是玩笑的,但他的喉音和他的肩膀一样发着紧,好像在刻意躲避什么。 南舟有些好奇,偏着头去追他的视线:“你怎么了?” 江舫虚虚闭着眼睛,睫毛微微发颤,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着实是罕见的,更勾起了南舟的好奇心。 南舟在江舫面前蹲下,胳膊分开压在了他的双膝上:“舫哥?” 这样普通的肢体触碰,却像是倏然开启了某个按钮。 江舫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摔到了床上,一拧腰,整个人就凌驾在了南舟身上。 由于这样的行为实在很不江舫,南舟反倒忘记了反抗,由得他欺在自己身上,新奇地望着他。 相对于他暴力的动作,他是面无表情、异常平静的。 房内气氛一时凝滞,又被一声响亮的钥匙声打破。 钥匙是从南舟的风衣口袋里取出的,上面带着甜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江舫将钥匙在他眼前哗啦啦晃了一圈,无声地询问钥匙的来历。 这钥匙是晚餐桌上和他搭讪的油头粉面男赠送给他的。 南舟也很痛快地交代了来历,并道:“他说,晚上我如果无聊,可以去找他。” 江舫:“你收下了?” 南舟有些纳罕,因为这是最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反正他陪着江舫,也并不觉得无聊,所以必然不会去找那人的。 他不大理解江舫为什么要问,就连回答也带了点犹豫:“嗯。” 这声“嗯”之后,南舟感觉,江舫抵在自己脸侧的手掌骤然紧握成了拳。 紧接着,那串钥匙哗啦一声被扔出了窗外。 南舟的眼睛追着那串钥匙跑了,但很快,他的脸就被江舫摆正了。 江舫的神情很怪。 他将额头抵上南舟的,银白的发尾落在南舟肩窝里,扫出一片痒酥酥的触感。 南舟听他缓慢地开口,说了一句怪话。 “……别上别人的桥。”江舫轻声道,“走我这条。” 作者有话要说: 舫哥:我没有欲望.jpg 第146章 千人追击战(二十六) 南舟:“?” “桥”? 他想了想,不记得洋房中哪里有桥。 但一头雾水的南舟还是望着江舫的眼睛,认真答道:“嗯。不上。” 江舫意味不明地轻声笑了起来,喉结微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南舟望着他喉结滚过处留下的那一道动态的、平滑的曲线,以同样认真的态度摇头。 江舫问:“那你在答应什么?” 南舟想了想:“不知道。” “但是,因为你看起来想要让我答应。” 外头的世界被薄雨和浅雾弄湿了,灰苍苍的。 冷意隔着窗户的缝隙透入,却无法融进这一片逐渐升温的气氛中。 江舫捉住他的手腕,举压过头顶,清淡缱绻又炽热的欲望像是流水一样,沿着他的掌温流入南舟的脉搏中。 他离南舟很近,唇上沾染着上好白兰地的残香。 南舟对酒敏感,一呼一吸间,一时间也有点醺醺然。 另一边,江舫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和思想出了大问题。 他一颗心原本冷得很,偏偏在看到南舟时,呼的一下燃起泼天野火,把他的理智做薪,烧得他面颊滚烫,神思多绮。 他想要挪开视线,可心如火灼,火舌落到哪里,那些他惯性用来约束自己的锁链就被尽数烧断,片瓦不留。 他越是心急,越是管不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在焦灼情绪的冲击下,江舫听见自己笑了:“我想让你答应什么?” 江舫的语速明显加快:“你很了解我吗?你又知道什么呢?” 南舟抬目看向他。 因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和自己的内心拉锯,江舫的声音透着一股罕有的压抑和暴躁。 那是他内心的杂音。 那声音在叫嚣: 锁住他,绑住他。 别让他离开你,你分明爱惨了—— 不等那声音将他的全副心神攫取,江舫抬手捉住南舟前襟,手臂肌肉骤然发力,将南舟整个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驱赶的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走!你走!” 南舟低头,看向了他紧紧握住自己胸前衣服不放、神经质地轻微痉挛的指尖。 他明白了江舫的意思。 他双手绕过江舫的脖颈,把他往自己怀里够了够。 南舟冷淡着声音,拿自己偏冷的额头抵住江舫的额心,小动物似的蹭了几下:“嗯。我知道了。我留下。” 有了南舟的保证,再加上他稳定沉实的心跳带动,江舫的情绪逐渐从极端中走出。 ……或者说,他暂时压制住了药性,再次套上了一层成功的伪装。 总之,当他主动和南舟拉开距离时,他脸上那些失控的情绪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 南舟也信守了承诺,没有离开房间。 二人并肩坐在床头,听着雨滴打在枝叶上细碎的沙沙声。 江舫早猜到,自己的异常,是的药效所致。 他一声不吭地取出了那可以消除负面状态的药物,不送水,径直吞服下去。 他含着药片,想着要如何挽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南舟则在思考江舫刚才的话。 静得诡异的气氛,是由南舟率先打破的。 南舟不大晓得什么是尴尬,索性沿着刚才谈崩了的话题继续下去:“你说我不了解你,这是对的。可你从不对我讲和你相关的事情。我其实很想知道。” 喉咙里的药片像是堵住了。 江舫将颈线后仰,吞咽数度,却仍感觉喉头塞着一样灼热的东西,正正好卡在他的喉间。 他并不看南舟,敷衍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个人很无聊。” 南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江舫:“我没什么喜欢的。”这倒是实话。 南舟:“可你很了解我。你读过我……” “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 江舫径直打断了他。 他吐字清晰,将一句句冷硬的话砸向了南舟,好抵消那暧昧的一抱所带来的温暖。 “我只知道你喜欢吃甜食,但你喜欢吃什么菜,我不会去问。” “我不知道你除了画画还有什么兴趣爱好,也不想带你发展什么新的爱好。” “你的那些故事,我有意不去过问;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 “我们这个样子,我认为已经足够了。” 听过江舫的一番宏论,南舟顿了顿。 他倒不怎么生气,只是诧异:“你今天,和以前的你很不一样。” “我吃错药了,或者我疯了。”江舫转向南舟,“或者,现在的才是我。” 南舟轻轻“哦”了一声,怪异的酸涩感沿着心尖漫上来。 但旺盛的求知欲还是让他问出了声:“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药性上涌,再次让江舫的心自动给出了答案—— 如果知道了他除了甜点之外的饮食爱好,你难道能舍得不给他变着花样做菜吗? 不愿他发展别的爱好,是因为你根本不敢想。 你恨不得带他出去,野餐、跳伞、潜水、练滑板、开着房车周游世界,可你做得到吗? 你根本不用了解全部的他。 仅仅是现在的南舟,你就已经喜欢得快要发疯了。 江舫霍然起身。 他无法容忍与心中那一个拥有自己声音的低语者共存。 他要设法杀死这个声音。 南舟看向抬步向外走去的江舫,问:“你去哪里?” 江舫扶住门框,镇定道:“我去杀个人。” A级道具是压制不住S级道具的。 那么,只要杀死道具的持有者,就能终结药效对他的影响了。 在江舫即将踏出门时,南舟为刚才自己的问题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符合的答案。 他问:“是因为我不是人吗?” 他问这话时,语气也没有多少难过或是不安。 和他平时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一样,吐字清晰,略带好奇。 江舫背对着他,垂首静立很久。 他的掌心在门把手上留下了一层热雾。 热度让江舫的思维陷入了潮热的泥淖。 他自言自语:“是啊,如果你是人……” 但他马上察觉了这话的错谬,及时修正了自己的说法,并立即道了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究竟是什么意思,江舫说不出口。 为了避免造成更多的言语误会,江舫匆匆离开。 南舟独自一人坐在床畔,一颗心麻麻涨涨。 他想,他明明想让我留下,但他先走了。 这样想着,南舟抬手抚住心口,无法理解那种从内部像是被加热的棉花糖一样、逐渐膨胀而起的不适和酸胀。 他也有心跳,也有呼吸,为什么不能算是人呢。 不是人,就不能继续做舫哥的朋友了吗。 不论南舟怎么想,那场PVP,终究是南舟他们赢了。 为了回敬给他下药的盛宜民,江舫不顾他的哀求乞饶,把整瓶都倒入了他的嘴中。 在急性且强烈的药效作用下,盛宜民的脸涨成了猪肝紫。 千般激烈的情绪和欲望在他脑中冲突,让他的精神迅速崩溃。 最终,他像是自杀的旅鼠一样跳下了窗户,把自己的一颗脑袋摔成了烂西瓜。 江舫扶着窗框,冷眼往下看去。 他的视力卓越,亲眼看到盛宜民乱七八糟的血发里,孵化出了数个肿瘤似的小人。 小人手脚细细,在凄冷的风雨中被拍打得东摇西晃,像是一个个稚拙又可怖的不倒翁。 随着盛宜民坠楼身亡,那困扰着江舫的药效也随之解开,可谓立竿见影。 他的那些追随者根本不知道老大为什么发疯,只能从满地散落的药片可知,大概是嗑药磕死的。 在群龙无首的猜忌和恐慌中,江舫主动站出来,提出了一种行之有效的作弊手段。 ——他将盛宜民的手下直接兼并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瞬间壮大到了2 0 (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人的队伍自然获得了胜利。 当然,这种走捷径的手段只能使用一次。 在后来的PVP里,通过把对手直接变成队友来获取游戏胜利的方式被禁止了。 对此,江舫并不感到多么意外。 游戏是活物,在一点点进行完善。 他们只是用来检测各种bug和作弊手段的测试工具罢了。 江舫想,就算测试工作有结束的一天,那隐藏的幕后的策划人真的会放他们出去吗。 到时候,他们或许也会像南舟一样,永远留在游戏里吗。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想一想未来呢? 好在摆脱了药物的控制之后,江舫重新获得了掌控自己理智和思维的能力。 他主动叫停了这种失控的思想,逼自己不去细想,不去细听自己心中真实的回答。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南舟也并没有对江舫展露出任何戒备、失望或是抗拒的负面情绪。 一切皆如如常,两人同吃同住同睡,一点没有受到那场争执的影响。 这让江舫即使想要化解和弥补那天的尴尬,也无从下手。 在从副本里出来的第三天夜晚,江舫和南舟依然同床而眠。 望着沉在黑暗中的南舟的背影,江舫鬼使神差地接续上了先前没有继续下去的讨论:“我将来要是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南舟抿了抿唇。 他答得简练:“你走了,我就回小镇去。” “如果回不去呢?” “我就到处走一走。” 听着南舟一个又一个不能让人满意的答案,一句话抵在了江舫的舌尖,将出未出。 ——要不,你留留我。我就不走了吧。 这回答没能很好地传达给南舟,反倒惊住了江舫自己。 江舫匆匆背过身去,敛起被子,闭上眼睛,指尖抓紧冷冰冰的床单,仔细思考的药效是不是没有尽除。 而南舟在他身后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江舫浸在黑暗中的侧影,像是望着一个注定会离开的背影。 和那些他看惯了的、一个个将他抛诸背后的背影一般无二。 即使自己认真许诺,不会上别人的桥,不会走,但江舫还是会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吗? 南舟望向月光映照下的窗边。 白天的时候,江舫为他折了一个风车,月下的微风将它吹得轱辘轱辘转着圈。 它像是一个车轮,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会奔赴月亮。 但那只是风的谎言罢了。 …… 江舫并没有对李银航讲述太多。 他只是结合那次的PVP经历,简要叙述了自己是怎么知道会导致人的脑袋上长小人的。 在两人的耳濡目染下,李银航已经可以一边嚼着饼干恢复体力,一边面不改色地听江舫讲盛宜民的脑壳在地上摔散一地的惨状了。 她本来还想多问问之前江舫的遭遇。 因为这实在太像游戏副本模块测试了。 她下意识觉得,这件事的参考价值很高,对于他们最终脱出掌控是有帮助的。 直到她眼角余光扫到了旁边的南舟。 发烧的南舟看起来不是很舒服,面颊水红一片,眉头微微拧着。 ……像是发了噩梦。 李银航心里一惊,刚想叫他的名字,时刻关注着南舟神态的江舫就坐到了他的身侧。 他贴一贴他的脸,摸一摸他的掌心,动作温和,再不躲避。 “不走了。”江舫同他轻声说话,“我留在这里了,你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我。” 随着江舫的话音,南舟的心绪和面上的神情都慢慢平和了下来。 “走不了了。”江舫含笑,一下下温柔拍抚着他的肩膀,自语道,“我在你身上下了太多注,连心都收不回来了,干脆愿赌服输啊。” 第147章 千人追击战(二十七) 小憩一觉的南舟醒来后,就没什么事了。 李银航好奇围着他观察了好几圈,终于承认,纸片人不愧是纸片人。 刚刚明明烧得面颊通红,现在不仅退烧了,被贯穿的伤口也已经长出了淡粉色的肉痂。 果然,在漫画设定里,没有什么病是睡一觉治不好的。 江舫摸摸他的额头,确认无事后,又取来药粉,在他半愈合的伤口上薄涂了一层。 他专注地望着南舟的伤口,轻声问:“刚才梦见什么了?” 南舟实话实说:“忘掉了。” 他的梦往往都是漏斗状的,任何影像和言语都无法停留,只能残留淡淡的余味。 刚刚那个梦的余味,有点像咖啡奶冻。 咖啡粉在口中刚刚融化时有些苦。 但后面突然加入了一点炼乳,就隐隐约约地甜了起来。 江舫在他的肩膀上用药粉画了个桃心。 纵贯的、淡红色的创口自然而然地成了箭的形状,穿过自己那颗寡淡、无趣又经年损伤、泛着药味的心,隔空刺得他胸口微微发麻。 犹豫了犹豫,江舫还是让自己这颗心蝴蝶一样停留在了南舟的肩膀上。 有了外敷,也要配套的内服药。 刚刚的伤药,是江舫趁南舟发烧迷迷糊糊之际哄着灌下去的。 现如今南舟清醒了,好甜的本性发作,闻一闻那包装和气味都类似双黄连口服液的伤药,就没了喝的兴趣。 看南舟坐在那里,沉默地和一管苦药较劲,李银航忍俊不禁。 南舟向来清冷得滴水不漏,只有身上偶尔展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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