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七排,挤挤挨挨地从台下一直排到了帐篷门口。 帐篷旁有一小块白橡木板,上面以中英泰三语写着几条注意事项。 “不可袒胸露背。” “不可喧哗。” “不可随意走动。” “不可触摸神像。” “不可携带佛牌。” 不过,这些好奇地等待仪式的NPC游客们,对这样的警告毫无敬畏之心。 帐篷内的肃穆气氛,被解读成了故弄玄虚。 2 0 (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0泰铢不算昂贵,他们也乐意被人当做冤大头,热热闹闹地看一场他乡的猴戏。 但这不能妨碍他们玩手机。 于是,帐篷里处处亮着人工的萤光。 在那未名神满面肃杀的注目下,下面的人各玩各的,很不把祂放在眼里。 还有游客离开了蒲团,弓腰去看那不会被风吹动的蜡烛,并撅着嘴巴一下下吹,并小声点评这一定是魔术。 至于南舟他们,还是决定要老实一点。 依照指示交出佛牌后,小夫妻坐在了最后一排。 用他们的话说,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跑也好跑。 南舟和江舫显然没打算跑。 因为他们直接坐到了第一排。 刚刚落座,李银航就低声问了江舫,是不是早就知道看降头仪式要掏钱,才故意不提醒,想赚他们的利息。 听到这样的质疑,江舫居然眨着淡色的眼睛,把下巴枕在南舟的肩上:“我冤枉啊。”带着三分撒娇的意味。 南舟向来不怎么笑,只是把目光从旁边笔直燃烧着的蜡烛上撤下,低头看着江舫。 南舟用商量的语气轻声问:“你这样,是要我亲你吗?” 江舫的神情稍稍一凝,看样子想跑。 南舟主动凑上去,用嘴唇碰一碰他的脸颊,不给他这个机会。 江舫被他亲了一下,心尖微动,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南老师,下次可以先商量一下吗?”让他起码有个反应的时间。 “为什么你要蹭我可以,我亲你就需要商量?” 南舟非常理直气壮:“你过来了,我就是想亲。” 南舟面上不显,对感情也是懵懵懂懂,不大懂得好坏,心里却很清楚他这位朋友的性格。 江舫需要一段关系中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都要牢牢捏在他自己手里不可。 一旦失去主动,他就无所适从,想要躲避。 这是坏习惯,需要纠正。 南舟就是要打乱他的节奏。 他认为,朋友之间应该享有这点为所欲为的特权。 李银航:“……” 她看着距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的六臂神,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当面渎神啊。 邵明哲恰在这时候赶回来了。 他径直往前排来了,微微有些气喘。 他借着光,就看到南舟和江舫两个人亲亲热热说话的样子,还没喘匀的气一口呛到了嗓子眼里,捂着嘴小声呛咳起来。 李银航当局外人已经当出了自觉性,甚至有心思关注了一下邵明哲进帐篷的时间。 六点五十九。 好在没有超时。 见本来打算在第二排落座的邵明哲站在他们身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李银航发挥了一下好心肠,回头提醒道:“快点坐下吧,要……”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掌心。 那里正捏着一个钱包,钱包上带血。 明显不大可能属于邵明哲。 李银航的善心有限,不再和他搭话,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他口罩下的嘴动了动,似是想要解释,但还是闭上了嘴。 “在泰兰德,7是煞数,代表苦海无边。而降头这种事情,最要聚煞气。” 江舫轻声给南舟解答为什么蒲团要设为7列,而南舟捏着身下蒲团的经纬,依旧在盯着旁边的蜡烛看。 就在这时,七点的钟声在帐篷外敲响。 一身麻布长袍、面色庄严的降头师鬼魅似的飘了进来。 准时上钟。 他个子很小,也就一米四刚出头的样子。 如果不是在路过南舟身侧时、南舟看到了他下垂双手上纵横的皱纹和青筋,他很容易被误认成是一个被包裹麻布下、营养不良的小猴儿。 帐篷内一片安静。 那些游客也不是毫无眼色,既然正主来了,也就各回各位,以放松的心态,准备欣赏这一场价值2 0 (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0泰铢的表演。 帐篷右侧紧依着一丛葱茏长草,风过时,就将帆布帐篷自外摩擦出刷拉刷拉的细响。 这雨淅沥沥淋在帐篷上,因为隔了一层帆布,那声音就不很真切,仿佛在人的精神外包覆上一层薄薄的藓膜, 在这样的雨声中,司仪用泰语混合着英语,简单介绍了降头师的名字和身份。 那身材干瘪的降头师就蜷在长袍内,垂着头,静静听他介绍。 南舟小声对江舫:“听不懂。” 江舫:“不是让你听懂的。”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神秘感。 真要找个中文翻译来,如果翻译水平过于蹩脚或是过于热闹,那神秘感都必将大打折扣。 前排说小话的两人被司仪瞪了一眼后,宛如被老师抓包的学生,各自安静了下来。 做完一番冗长的介绍,降头师迈步向前,足腕上绑缚着的银铃泠泠地一响。 他端起着一碗水念念有词后,便用枯瘦的指尖沾了水,轮番点在来宾们的额头中心。 司仪在旁解释这水的用途,就连李银航也听出了一个“peace”,是代表平安的意思。 大概的用途,就是保护在座的人不受本次降头仪式的任何影响。 当平安咒轮番下达过后,降头师的表演正式开始。 他让司仪取出了一打鸡蛋,就近点了南舟,让他随便挑选一只。 鸡蛋大小一致,都是普通鸡蛋。 南舟一一上手掂量后,择了一只后,降头师让他捧在手心,用草灰在鸡蛋上画了一个松树形状的长符,随即干瘪的嘴唇再次一开一合,快速吐出了意义不明的文字。 南舟盯着降头师干瘪的嘴唇蠕动时的幅度,神情认真。 降头师也未曾见过这么仔细地观摩降法仪式的宾客,不自觉便提起了气,将那些符文念得清晰、准确又快速。 李银航感觉身体渐冷。 ……随着这咒法布施开来后,这帐篷里就仿佛进入了什么东西。 某种诡异的邪祟,在步步欺近了。 南舟眉头一抬。 他感觉掌心鸡蛋的重量增加了。 这并非他的错觉。 在降头师停止诵念后,司仪又用铜盆捧出了一盆清水,示意南舟将鸡蛋放进去。 原本的生鸡蛋,居然和熟鸡蛋一样,晃晃悠悠地沉了底。 司仪非常满意南舟眼里浮现出的困惑。 在冷白的烛光下,他将这枚蛋捞起,磕在了铜盆边缘,做菜似的将蛋打匀在了清水里。 但蛋壳破碎后,流出来的不只是蛋液。 里头有一片银亮亮的东西,在烛光和水光中煌煌地散着寒光。 等李银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头皮登时一跳一跳地发起了麻。 ……和着蛋液、漂浮在水面上的,满满的都是针。 起码上百根针,就这样无端出现在了生鸡蛋内。 她想象着这些针如果神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脑袋里,会是怎样一幅画面。 司仪用中文别扭地说出了这种降头术的学名:“这是,‘针降’。” 他端着铜盆,将这诡异的奇迹一一展览给其他观众看。 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阵小声的、满怀惊叹的欢呼。 当然也有人质疑,觉得南舟和降头师是一伙的,是联合作局蒙他们的托儿。 可这质疑声还没有传播开来,他们就听见那个托儿发了声。 “对不起,我没太看清楚。”南舟说,“能再来一次吗。” 司仪是能听懂中文的,但他没打算理会南舟。 他们凭什么听一个客人的话? 表演了第二次,神秘感和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他置若罔闻,在黑暗里翻着白眼,走回了降头师身侧,打算把用废了的蛋壳丢掉。 南舟也没有继续追根究底,只是坐在幢幢鬼火一样的黑暗里,嘴唇无声地开合,在自己的大腿上静静写画着什么。 司仪走到了放垃圾的托盘前,习惯性地打算把两半鸡蛋壳捏碎再扔。 他掌心一合。 在蛋壳发出咔嚓一声碎裂声时,他却差点痛叫出声来。 他捂住了自己的手,在黑暗里咬牙切齿。 要不是不敢太失态,怕惊到了降神,他恐怕要大骂出声了。 ——蛋壳里什么时候还留了一根针?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暴言:为什么你要蹭我可以,我亲你就需要商量? 第16 0 (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章 邪降(六) 长针的鸡蛋收下去了,换上了一只用玻璃罩子倒扣起来的老鼠。 这是一只擅偷家粮的普通经典款老鼠,长得肥硕壮实,和可爱半毛钱关系没有,须须挺长,一路耷拉到地上。 它这幅尊容,很难让人产生同情心。 所以除了身处任务、很容易跟这样任人宰割的小动物共情的玩家之外,其他游客看得兴致勃勃。 尤其是邵明哲,他不知道是讨厌老鼠还是怎么样,眉心锁得很紧。 降头师抄起银质小剪子,刷地裁下一缕鼠须来。 鼠须绑在三根特殊的茅草上,用烛火引火烧了,散发出一股奇特的味道来。 在烟雾腾起的瞬间,降头师就将燃着的茅草尖尖,顺着玻璃罩子上一个半枚指甲盖大小的通气孔插了进去。 降头师的嘴唇一翕一张,诵念着复杂难解的咒语。 老鼠在透明的玻璃罩子内,被稀薄的烟雾隐隐遮蔽住了身形。 它小幅度抽动着尖细的鼻子。 渐渐,它的眼神内聚起了贪婪狂热的光。 它直起上半身,细小的双爪蜷缩在胸前,疯狂地抽动着鼻子,宛如一个人类世界里的瘾君子。 当吸入了足量的烟雾后,它居然举起了双爪,开始在玻璃罩子内……跳舞。 那种舞动没有丝毫意义,只是单纯的狂热。 它像是古代祭祀中的一员,以舞蹈努力传达出对这谜之烟雾的崇拜。 它疯狂地转着圈,直到一头撞到玻璃罩子上,咚的一声,再没了声息。 司仪介绍道:“这就是奇幻降。” 奇幻降,顾名思义,能够让生物导致幻觉的降头。 南舟举手提问:“那么,会看见什么呢?” 南舟猜它可能看到了奶酪之神。 司仪的心情被那根突然冒出来的针搞得极差,看到又是这个多话的年轻人找事,他眉头一皱。 ……他自有对付这些不信邪的刺头游客的办法。 他低头用带有浓重本地口音的泰语对降头师说:“他不相信您施展的本事,他觉得是假的。” 一旁的江舫微妙地蹙了蹙眉。 但他想了想,没有说话。 那干瘪枯瘦地裹在斗篷里的降头师抬一抬眼皮,看向南舟。 这时候,南舟才看清他的眼睛。 那眼珠泛着红褐色的,像是枯木珠子僵死在了眼眶内。 南舟坦然地与他对视。 可惜,降头师很快转开了视线。 认真学生的南舟仍然没有等来他的答案。 被便宜老师冷落了的南舟也不介意,仰着头继续听讲。 降头既然是带有表演性质的,当然是挑见效快、效果突出、群众喜闻乐见的。 ……比如和合术。 当两撮猫毛和着一种被捣碎的虫脂在红泥小匣里燃烧起来时,两只中咒的小猫当场媾和起来。 这个的确热闹有趣,赢得了满堂掌声。 对这个降头感兴趣的观众不在少数。 司仪很满意这场的效果,惯例的推销环节当然也是少不了的。 凡是想要大师协助施和合术的,每人1 2(+滋源威芯bdwp01)000泰铢。 如果觉得价格太贵,也可以自学成才,在本次表演结束后,将有降头师亲笔撰写的指导手册贩售。 因为大师觉得和在场各位游客有缘,所以只要3 0/接待裙:1001522156 0 (资源裙618056767/威芯:bdwp01)0泰铢就能拿下。 其他游客倒是有真动了心的,开始窸窸窣窣地掏钱包,数有没有兑换足够的泰铢。 坐在前排的三个穷人因为没有钱,心平如镜,无动于衷。 看到他们仨一毛不拔、但是乐于找茬挑事的样子,司仪更加坚定了要整他们一番的决心。 终于,演示过用头发插在土里、可以让杯子里长出花朵的鲜花降,以及能把金铁腐蚀出一个窟窿的金蚕降后,他们到了压轴环节。 司仪放弃了那用泰语和英语混合的神秘式介绍方法,用曲里拐弯的中文腔调介绍: “现在,我们要挑选一位客人,来体验我们最神秘、也最恐怖的——飞头降。” “我们需要一位充满勇气的客人来参与这个环节。” 因为他的中文也顶多是四五分的水准,再加上憋不住得意的笑,尾音四处劈叉,听起来非常阴阳怪气。 他看向南舟,笑道:“请这位……好奇的客人,上来体验一下?” 李银航听话风就知道不妙。 南舟八成是被这个司仪当成那种故意找茬的人了。 ……这是要给他下马威呢。 因此,当南舟起身时,她忙抓住了他的西装裤边,连连摇头。 江舫却轻轻用刚才摊位上买的折扇压住了李银航的手背:“让他试试。” 李银航有些着急:“可是……” 江舫:“你觉得他会怕吗?” 李银航:“……”对喔。 司仪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不说话。 他就笑嘻嘻地看着这三个人装逼。 他见过太多不信邪的客人了。 反正,当那形态各异的脑袋飞起来、作势叨向人的面门时,没有一个找事儿的人不当场怂蛋,吓得失声尖叫或者破口大骂的。 甚至还有被吓得当场失禁的。 场面必然十分精彩。 南舟并不关心司仪的那些小九九。 他走到大师面前,低头同大师对视。 降头师对南舟平伸出枯瘦如猴爪的手掌,手心上托着个乌黑油亮的平凹口小石盅。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个短语。 南舟看向司仪。 司仪在旁幸灾乐祸地翻译:“大师请您给出身上的一样东西。头发、指甲、唾液……如果您想要更好的效果,一滴指尖血最好。” 这也是司仪随口一说。 毕竟他没见过哪个正常游客,为了验证一个无关紧要的收费表演的真假,就真敢往自己指头上戳、给自己放血的。 但很可惜,他今天没碰上正常人。 南舟想了想,跨出几步,走到台后,取走了最初表演蛋内藏针时漂在水面上的一根针,又折返回了降头师身前。 他举着针尖,平静地指着降头师掌心里的小盅:“就滴在这里?” 司仪:“……” 他略略站直了身体。 人都说无知者无畏,可对未知的东西毫无敬畏,那就是纯粹的作死了。 他越发期待南舟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了。 就连司仪没见过以血召唤的飞头降有多恐怖,只听说相当凶悍,如果操纵不当,完全可以咬死人。 不信邪的人前后情绪反差越大,就显得降头师越强悍,表演效果就越好。 司仪已经开始期待今天可以卖出去多少书、拿到多少提成了。 南舟滴血滴得毫不吝惜。 反倒是降头师,木头珠子似的眼珠浑浊地滚了一滚,露出了些犹疑的神色。 南舟感觉有点疼,把指尖含在了嘴里,一边止血,一边静静盯住眼前的降头师。 那股怪异的压迫感,让降头师干瘪的喉结都止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开始动手了。 他从布袍内取出一根银色的尖针,在黑色的盅底画出了一个头骨状的符咒轮廓。 在勾勒符咒轮廓时,他开始慢吞吞地诵念咒语。 这次降头咒,要比他之前任何一次念的时间都长,都复杂。 他似乎在犹豫顾虑着什么,将咒念得格外清晰。 ……谨慎得像是怕念错课文的学生。 慢而清晰的怪语,从降头师枯黑的唇中徐徐涌出,像是从森冷地狱里传出的鬼声。 他因为神经过于紧绷,居然没有发现,南舟垂在身侧的指尖,正跟着他尖针游移的走向,勾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符咒。 而南舟沉在黑暗中的唇际,也紧跟着他的唇,幅度极轻地动着,准确地复述着每一个晦涩的音节。 南舟心性很简单。 那些复杂且毫无规律的字符,记忆起来并不难。 因为这世界上的一切知识,对他来说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大团大雾一样的文字。 他都是先囫囵记住,再一条条理解。 这是他独特的学习习惯。 至于画符就更是简单了。 在《万有引力》没有开放前,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美术老师。 随着咒语推进到高潮,人群中骤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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