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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10张,是他3岁生日,家里人给他们定了娃娃亲,裴雪笑着亲他额头的画面。 第80张,是他13岁时,18岁的裴雪入伍,他抱着她的腰哭的双眼通红也不肯撒手。 第99张,是他18岁生日,裴雪在最后一刻手捧蛋糕出现在他面前 而现在,他19岁了。 相册却停在了第99张。 因为在纪宸川的19岁,纪母去世前一天,裴雪把一个叫宋泽钧的男人带到了他面前,对他说:“宸川,叫姐夫。” 纪宸川轻轻合上相册,红着眼看向面前母亲的灵位牌。 “妈,我决定出国留学继续深造我的通信专业,将来和父亲一样报效祖国。” “护照还有半个月就会发下来,您会支持我的,对吗?” 微风吹过空荡屋子,好像母亲对他的温柔应允。 纪宸川把相册收进抽屉里,然后收拾了一番出国要用东西就出了门。 今天是为庆祝裴雪转业回京北部队,在大院里举行的聚会。 纪宸川踏进院子时,裴雪正躺在摇椅里,阳光落在她轻阖地双目上,一摇一摇地躺椅也掩盖不住她半耷拉着的修长双腿。 “小雪,真不喝酒?你以前可是喝的最欢的。” 有人举着酒杯凑上去。 阳光里,女人眼都没睁,言简意赅:“戒了。” “你们忘记了,小雪现在是部队的人,不能喝酒的。”温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宋泽钧穿着白色衬衫走出来,浑身上下充满着温柔的气质。 刚刚还闭着眼的裴雪瞬间从摇椅里站起身,从部队出来,她的气质显得压迫感十足,却温柔的将身穿白衬衫的男人抱住。 男俊女美,般配得让纪宸川脚步都有些迈不动。 还是宋泽钧先看见纪宸川,连声招呼:“宸川,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大家都在等你。”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纪宸川身上,让他只觉尴尬。 幸好,参与聚会的都是大院里从小和纪宸川玩到大的朋友,纷纷出声解围。 “宸川不是刚毕业,估计很忙。” “是啊,我们大院里就宸川最聪明,16岁考进天才班,19岁就大学毕业,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纪宸川回过神,冲着宋泽钧淡淡道:“去学校拿毕业证,晚了点,本来就是你和小雪的庆祝聚会,不用等我。” 裴雪却根本没把这宋泽钧造成的尴尬当回事,冲纪宸川一点头。 “既然到了,吃饭吧。” 纪宸川看着裴雪,眼里闪过复杂和酸涩。 记得裴雪回京北那天,就把宋泽钧带到了裴司令面前,当着纪宸川的面说:“爷爷,我要和宸川取消婚约,嫁给泽钧。” 纪宸川遍体发凉。 裴司令勃然大怒,将裴雪压在纪宸川已故亲人的牌位前执行家法。 可哪怕是裴司令打断了三根棍子,裴雪也绝不松口。 直到裴雪口吐鲜血,纪宸川再也看不下去。 他站了出来,像是剖开自己的心一样:“裴爷爷,我只把小雪当成姐姐,我不需要她为了婚约嫁给我。” 裴司令信以为真,虽然放过了裴雪,却不允许两人解除婚约 只因为纪宸川的父亲爷爷全都是为国牺牲,母亲也生了重病。 取消婚约,在老一辈眼里就是背信弃义! 后来,纪宸川去医院看她。 他站在病床前,裴雪对自己的伤满不在乎,只庆幸:“宸川,我爱的只有泽钧,幸好你只把我当姐姐。” 纪宸川呼吸都陡然一僵。 他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其实一直喜欢她? 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说:“小雪,放心,爷爷会想明白的,我不需要你嫁给我,我只是你的弟弟。” 于是现在,他还是裴雪的‘未婚夫’,而宋泽钧则是裴雪的正牌男友。 收回思绪,纪宸川沉默的走到桌前。 宋泽钧却笑着道:“小雪,今天举办聚会还有件事儿。” 说着,他又看向纪宸川:“宸川,你也19岁了,是时候找对象了。” 纪宸川脸色一僵,众人也是一愣。 宋泽钧却好似没看见一般,他伸手指着屋内:“我认识一个很优秀的女同志,她今天也来了,你们见见吧。” 第2章 话落,屋内走出来一个带着厚厚黑框眼镜的女人,脸上布满了雀斑。 冲着比她高两个头的纪宸川打招呼。 “纪宸川同志,你好。” “我叫胡雪兰,今年27岁,在铁路局当列车员,很高兴认识你。” 纪宸川看着朝自己递出来的手,脸色发白。 裴雪的目光落在胡雪兰身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宋泽钧见状笑道:“宸川,别害羞啊,雪兰人很老实的,我很了解她。” “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一定会对你好的。” 在场众人忍不住蹙眉,这胡雪兰看起来就平平无奇,还只是个列车员,哪里配得上他们看着长大的纪宸川。 可裴雪不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插科打诨:“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菜都凉了。” 宋泽钧却不罢休,看着裴雪:“小雪,要不让他们先认识了再吃饭?” 裴雪终于开口道:“宸川,你认识一下吧。” 纪宸川心一颤,他看了眼裴雪,只好伸出手:“你好,胡同志。” 吃过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这顿饭,因为有陌生人,宋泽钧又一直在桌上说着让纪宸川和胡雪兰多认识的话。 大家都吃的很憋屈。 纪宸川拼命地咬着牙,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饭后大家散去了院子。 胡雪兰又凑了上来:“宸川同志,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纪宸川看了眼在身后和宋泽钧说悄悄话的裴雪。 他闭了闭眼,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母亲刚去世没多久,暂时没有谈对象的打算。” 宋泽钧听见这话,立刻拉着裴雪走了过来。 “宸川,你想偏了,现在认识又不是一定要了解了就结婚。” “要不这样,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万一就看对眼了呢?” 宋泽钧一副替纪宸川着想的模样。 纪宸川直接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想耽误胡同志。” 胡雪兰忙说:“怎么能说耽误呢,我见到宸川同志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合眼缘。” 宋泽钧也立即戳了戳裴雪的手:“小雪,你看,我们雪兰是真的很喜欢宸川的” “结果宸川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给,多伤雪兰的心啊,你做姐姐的,说句话吧。” 纪宸川呼吸不由屏住。 就见裴雪轻捏指尖,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不想给便不给,伤就伤了,很重要吗?” 宋泽钧嘴角一僵。 众人这时才凑了过来,把脸色难看的胡雪兰拉开:“我们宸川还小,现在不谈对象。” “是啊,姐夫,宸川连孝期都没过,现在不谈这些。” 宋泽钧脸色不好看。 却只能笑着附和:“是我着急了,这不是雪兰也27岁了,就是觉得太合适了,不想耽误呀。” 纪宸川却笑不出来。 不能耽误胡雪兰,就能耽误他了? 他知道宋泽钧是想快点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安排好,斩断自己和裴雪最后的可能。 而纪宸川更知道,这是裴雪默许的。 她在男友的愿望和‘弟弟’的感受之间,选择了顺从男友的愿望。 纪宸川又想起来。 纪母病情加重离世的那一夜,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纪母只想见见裴雪。 她有话想嘱咐裴雪。 所以,纪宸川打了好多个电话到裴家,裴雪都不肯接,最后终于接了的时候。 裴雪却说:“我不是医生,你打120。” 裴雪明明知道他的母亲只是临死想要托孤而已,可她连敷衍一下都不愿意。 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自己怀里咽气时,纪宸川彻底死心了。 纪宸川看着裴雪握紧宋泽钧的手,低声哄他的样子。 只感觉这里空气好稀薄,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裴雪也终于看向了他:“宸川,不喜欢不用勉强,做姐姐的,只希望你可以找到合心意” 纪宸川听不下去了,他低声打断。 “小雪,爷爷让我叫你晚上回去吃饭,别忘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适合的待的地方就不要待。 不合适的人也终究会分开。 这个道理,纪宸川现在才懂。 但懂的晚没关系,只要想明白了,一切都会来得及。 第3章 裴雪脸色变了一瞬,纪宸川已经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他瘦弱却坚定的背影,裴雪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还没深想,宋泽钧就轻轻地拽了拽她的手:“小雪,我还没吃饱,你再陪我吃点儿好不好?” 裴雪瞬间回神,眼神温柔了下来:“好。” 晚上七点。 纪宸川按时到了裴家的家宴。 裴雪还没来。 坐在沙发中央的裴司令笑着和纪宸川聊天:“你这孩子,不喊你吃饭,便不来爷爷家,显得生分了啊。” 纪宸川露出一抹笑:“最近有些忙。” 但裴司令没有看到另一个想看见的人,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裴雪那丫头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话落,裴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不是来了。” 但一起跟着响起的,还有宋泽钧温和的声音:“爷爷好,宸川好。” “这是我给爷爷带的水果,很甜。” 纪宸川望过去,裴雪和宋泽钧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堆礼品袋。 屋子里除了纪宸川之外的人,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 纪宸川心里苦涩,但并没觉得很意外。 之前裴雪解除婚约的态度那么坚决,趁机带宋泽钧来家宴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没你这样的孙子。”裴司令冷冷朝宋泽钧道。 宋泽钧脸色一僵。 裴雪表情就冷了下来:“爷爷,以后你的孙女婿只有泽钧一个人,您不承认也得承认。” “这是我第一次带他回来,希望您尊重他。” 裴司令气的呼吸不顺,纪宸川看不下去,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 “饭熟了,先吃饭吧。” “爷爷,小雪有喜欢的人,是好事,别不开心了。” 话落,他冲着裴雪轻轻一笑:“小雪,别和泽钧哥站在门口了,进来吧。” 裴雪脸色这才暖了几分,握着宋泽钧的手就要进来。 这样善解人意的纪宸川,看得裴司令眼里满是愧疚。 望向裴雪的怒火则更盛了:“裴雪,你明知道今天是宸川妈妈的二七,带着一个人外人来,是要彻底寒了他妈妈的心啊?!” 裴雪眉头一皱,却是看向纪宸川:“既然今天是祭奠伯母,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纪宸川扶着裴司令的手一抖。 他没想到,他妈妈刚走十四天,裴雪居然一点不记得了。 宋泽钧这时却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好似快哭了一样:“那确实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小雪,爷爷在气头上,我还是先走吧。” 话落,宋泽钧丢下手上的东西,捂着脸转身出了门。 纪宸川压下心中苦涩,下意识解释:“小雪,泽钧哥,爷爷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已经给妈妈烧过纸了” 裴雪却看也没看纪宸川,转身就走:“泽钧,等我。” 裴司令彻底怒了:“裴雪,你别忘记了,你要嫁的人是宸川!” “你要是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纪宸川吓了一跳,连忙去拉裴司令:“爷爷,不要” 但裴雪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纪宸川,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但你拿你死去的妈妈来威胁我,我只能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嫁给你的。” 纪宸川浑身发凉,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裴雪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无情。 随后,裴雪看向裴司令,声音更冷。 “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泽钧,我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 话落,裴雪利落转身追着宋泽钧离开。 裴司令直接被气的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往后倒去。 纪宸川连忙把裴司令扶在沙发上,吓得冲出去叫裴雪:“小雪,爷爷” 可跑到门口,就看见裴雪把宋泽钧一把紧紧抱住。 宋泽钧哽咽连连:“小雪,我还是先回医院好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饭了。” “爷爷看中的孙女婿是宸川,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语气弱的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裴则彻紧紧抱着他,语气坚定。 “纪宸川不过是个邻居弟弟而已。” “泽钧,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会是最亲密的家人。” 第4章 裴雪的每一个字,纪宸川都听的清清楚楚。 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呼吸都不畅。 只是个邻居弟弟 最亲密的家人 他想起,在他小学的时候,纪父就因公殉职,有小孩笑话他没有爸爸。 是裴雪,将所有说过他坏话的孩子都教训了一顿。 她向所有人宣布:“我就是宸川最亲密的家人,将来他会和我结婚,我会嫁给他!” “你们再敢欺负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从此,他再没受过欺负。 那个时候,纪宸川天真的记住了这句诺言。 但他忘记了,孩子的诺言是最天真的,是做不得数的。 纪宸川眨了眨酸涩的眼,抬起头将泪逼了回去,大喊道:“小雪,爷爷晕倒了!” 他说完就又冲回了屋子。 医院。 裴司令经过抢救,悠悠转醒。 裴雪见她醒来,连忙站起身道:“爷爷,还是泽钧救的你,不然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裴司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一旁的纪宸川。 这一刻,他好似突然苍老了很多。 良久,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宸川,是我们裴家对不住你,裴雪,她配不上你。” 裴雪脸色微微一变,但却没说什么。 纪宸川只是笑笑:“哪有什么对不起的,爷爷也疼了我这么久,我说谢谢都来不及呢。” “爷爷,小雪和泽钧哥,一个营长,一个医生,真的很般配。” 裴雪愣了下,低头看着纪宸川,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却只看见他对自己满心的祝福。 “小雪,你和泽钧哥一定要幸福啊。” 看似说的很轻松,只有纪宸川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力气。 裴雪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她轻点了头:“谢谢,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纪宸川强迫自己扯了抹笑:“已经很晚了,爷爷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过去,裴雪用“谢谢”两个字彻底结束了。 纪宸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纪母和纪父年轻时的合照。 纪宸川坐在地上,他默默地拿起,轻轻地抚摸着。 “爸,妈,我有点儿想你们了。” 说着说着,眼泪漱漱落下,他把照片抱在自己怀里,看着没有开灯的孤冷屋子,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过了两天,纪宸川打算去买点儿国内的辣椒酱和调料好带去国外。 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碰见了裴雪和宋泽钧手拉手遛弯儿。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 却被宋泽钧发现。 “宸川,我和小雪刚准备去找你呢。” 纪宸川愣了下,看向裴雪,她表情淡淡的:“这两天怎么没来家里吃饭?” 纪宸川没回答,只说:“找我有事吗?” 宋泽钧一把挽上他的手:“上次给你介绍的胡雪兰你不喜欢,这次我和你姐特意给你挑了一个更优秀的,你保准喜欢。” “明天上午,去见见?” 宋泽钧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纪宸川只觉得心口一阵烦闷,刚想拒绝,裴雪却开口了:“你姐夫也是一番好心,去见见吧。” 纪宸川呼吸一顿,他有些茫然,也有些错愕,但更多是心酸。 宋泽钧逼着自己相亲,是想让自己尽快结婚,不梗在他们中间碍眼。 那裴雪呢? 在他明确祝福了他们后,她还是觉得他碍眼是吗? 宋泽钧见纪宸川不说话,轻轻戳了戳裴雪:“小雪,宸川现在一个人,没人照顾可怎么好?” 裴雪蹙蹙眉,但还是接了宋泽钧的话:“宸川,伯母不在了,我希望未来,有人可以照顾好你。” 纪宸川呼吸陡然变得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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