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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我推开他,漫不经心道:“你的未婚妻问你请帖烫金好还是纯色好”。 他没有一点犹豫,立马扯掉浴巾,换上高定的西装夺门而去。 那晚我将自己洗了个遍,一直到天亮,都没能等来孟知年的电话。 我和孟知年是高中同学,那时他是众星捧月的集团公子。 追他的人能绕校园十圈,每天他抽屉里都有扔不完的情书。 我实在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我。 所以毕业那天他跟我告白时,我迟迟不肯相信。 他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心,陪我去了小县城,吃了街边的苍蝇馆。 整整两个月,他每天都在说喜欢我,生怕我忘记。 直到大学开学前夕,我才答应了他的表白。 我们像无数情侣一样,度过了甜蜜的大学四年。 毕业后,他继承了家里的产业,而我进了云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当语文老师。 刚好,那个高中的投资商是孟知年的好朋友。 我才惊觉,这几年,我的生活一直都跟孟知年挂钩。 现在那个女人只是一个电话,他就扔下我火急火燎赶去。 生怕慢了一秒,就伤了佳人的心。 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 我就这样被他骗了一年又一年。 再次相见时,他还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接我下班。 “佳欣,今晚我去你那儿”。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他脸上,我收回手。 他欺身上前,逼我靠在车身上。 好看的桃花眼盯着我的锁骨下,意有所指:“衣服是你自己脱的”。 我推开他,扬起手却被他半道截胡。 “项佳欣,闹够了吗?” 他问我闹够了吗? 曾经把我捧在手心上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问我闹够了吗? 我和他八年的爱情长跑,怎么就成了我一厢情愿。 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个见不得光,难以公之于众的情人。 我咬破了嘴唇,啐了他一口。 “孟知年,你下流”。 他拉住我,语气软了下来: “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他继续循循善诱:“佳欣,你应该清楚,我这样的门第要娶的应该是身份地位都和我相当的人“。 “贺家和孟家是世交,贺明兰又接手贺家子公司,我和她结婚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我问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轻笑道:“项佳欣,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作为语文老师,这不该是你的语言理解水平”。 “先不说你的家庭出生,就说你自己,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师,根本不懂商场上那些规则,要怎么跟我并肩而行”。 可笑至极,我挥手,干脆利落又甩了他一个耳光,他有些猝不及防,把我推进车里。 “你疯了?” 我抓住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他任由我咬着,直到血腥气弥漫整个口腔,我才松了口。 “孟知年,你真贱,说喜欢我简单清纯的是你,说我心思不够深沉,不能并肩而行的也是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孟知年一言不发,坐回驾驶座上。 我吵累了,任由他把我载去任何地方。 半个小时后,车停下了。 是我家楼下。 临下车前,孟知年递给我两张请帖。 “你觉得烫金好看还是纯色好看”。 他的话像钢刀一下一下切割着我的心脏,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接过请帖狠狠甩在他脸上,坚硬的卡纸从他脸颊边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心口越来越闷,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直让心房里的血一路迸进五脏六腑。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孟知年总是知道怎样能刺痛我。 相爱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伤我最深者会是我最爱的人。 第二天,贺明兰就找到了学校。 她长的很美,跟她的声音一样明艳动人。 “离开这里,离开孟知年”。 她第一句话就道明了意图。 “你喜欢他吗?”我问。 贺明兰嗤笑道:“商业联姻而已,要的从来都不是爱情,只要能让家族利益最大化,李知年张知年也可以”。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可那又怎样,孟知年只会娶我,我要的只是孟家少夫人的位置”。 “可我这人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他既然想娶我就必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的干干净净,所以你必须离开”。 我突然觉得好笑,笑我自己傻,也笑孟知年活该。 “贺小姐,我不会走,也不会再跟孟知年有什么瓜葛,礼义廉耻我懂”。 “知三当三这种事儿,我做不出来”。 “你……”。 贺明兰知道我是在骂她,可这也是事实,她举起的手悬在半空,又狠狠放了下去。 暗骂道:“该死的孟知年”。 贺明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换了个方法逼我离开。 如果那天我知道她的手段这么脏,一定二话不说就走。 “云城十七中女教师勾引富商”的词条被冲上热搜。 我和孟知年在沙发上缠绵的照片被发在了网上,孟知年的脸被挡的很好,可我却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穆寒声将我唤进了办公室。 “我知道那人是知年,可这件事影响太大,校方决定辞退你”。 就这样我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被自己的学生厌弃,被家长投诉,丢了工作。 回到家时,家门口被人泼了鸡血。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我妈正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我还没转身,一只杯子就朝我砸来。 擦过我的额角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堆玻璃碎渣。 这是去年一起逛太古里,孟知年送我的杯子。 “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你知道你那些舅妈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们都骂我会生不会养,你爸就是被小三勾走的,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小三,结果你还当上了别人的小三”。 “光明正大的爱情你不谈,偏要偷偷摸摸,难道是偷偷摸摸更爽?你果然跟你那个爹一样贱”。 我哭着跟她解释:“妈妈,我没有,我不是,是他冤枉我”。 她反手给了我一个耳光:“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陷害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他能陷害你”。 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现在就录视频发在家族群里,说从此以后不是我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我录了视频发在家族群里,母亲如愿了。 在群里补了一句:“从今天开始,项佳欣不再是我女儿,不管她干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你们要骂就骂她那个渣男爹去”。 说完她恶狠狠看着我道:“虽然断绝了关系,但赡养费该给的你还是要给,看在二十七年母女情分上,你就给我一次性给清就行”。 我把所有积蓄给了我妈,临走前她看见桌上我小时候的合照,又砸了个稀巴烂。 她说:“想到跟你在同一张照片上我就恶心,甚至想到我的肚子里生出了你这种知三当三的贱货,我就犯呕”。 我妈走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我靠着墙根滑下,不知道坐了多久,起来时,腿已经没了知觉。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耐烦接起,孟知年的声音传来。 “你还好吧,别那么矫情,过几天大家就都忘了”。 她的未婚妻恶意抹黑我,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是我矫情了。 我骂道:“狗男人,去死”,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我收起电话,把这些年的聊天记录,合照,甚至他送我的礼物都拍照发在了微博上。 “我就是小三事件的女主,可我不是小三,是谁知三当三,我想孟知年先生和贺明兰女士应该清楚”。 “得知孟贺两家的婚礼那一瞬,我是崩溃的,我突然意识到八年的爱情在孟先生眼里居然只是一场雨露情缘,我只是他的长期女伴,他本可以在准备和贺明兰女士联姻时提出分手,可他没有”。 “他既要乖巧温顺的情人,也要能和他驰骋商场的妻子,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呢”。 “我本已不在纠缠,可贺女士和孟先生为了逼我离开,竟然编造了我出轨的谎言,我第一次知道孟先生这么大方,以至于甘愿自称瓢客”。 博文一经发出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虽然孟贺两家极力压了热搜,可商场上敌人多的是,早已于事无补。 孟家股价大跌,孟知年和贺明兰都没时间管我,我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孟知年的消息框弹出来。 是我妈的照片,她正拿着前几天从我这儿得来的赡养费跟街头大妈搓麻将。 “佳欣,你是个聪明人,前几天的不当言论,给孟家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她极爱面子,小时候我爸跟人跑了,每次有人嘲笑她,她就打我出气。 现在网上对我骂声一片,我成了她最讨厌的人,她忙着撇开我,我不怪她。 我还是没办法看着她出事儿。 我终究还是要妥协了。 刚开了直播间,就涌入了上百万人。 孟知年发来了消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有数”。 我甩给他一个字:“滚”。 评论区一片问号,有人坚定维护我,也有人在为孟知年和贺明兰摇旗呐喊。 “资本能有几个好的,欺骗感情这事儿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姐妹,加油,我们相信你”。 “就她这样?孟家家大业大,要什么样的找不到,有必要欺骗她感情吗,我看怕是她想讹孟知年吧”。 “孟知年是钱多,不是眼瞎,我要是孟知年,我也选贺明兰”。 “大妹子,听哥一句劝,豪门太太不好当,不如跟哥走”。 …… 在网友一片期待中,我开了口。 “今天开直播,只是想跟大家说句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 评论区:“?” 我继续道:“我跟孟知年先生确实有过几年的感情,可那都只是过去,贺明兰女士和孟知年先生门当户对,是我不甘心,才有了这场闹剧”。 “再次向因为我受到伤害的人道声抱歉,对不起”。 评论区风向秒变,满屏都是骂我的话。 不过那些污言秽语我见的多了,早已麻木。 直播戛然而止。 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蜷缩在沙发上,已经不在意门外是谁。 是来寻我,还是走错了门。 耳边清晰传来指纹锁被解开的响声。 高大的人影向我靠近,而后在我面前坐下。 不用猜,我也知道来人是孟知年。 他叫我:“你很懂事,城东那套别墅,我已经纳入了你名下,就当是这件事的补偿”。 “只要你愿意,我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最是清楚怎么激怒我,见我一句话没说,他继续道:“毕竟这件事之后,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我从沙发上坐起,安静走到他面前。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他轻扯嘴角,摸了摸被我打过的地方,好像很满意。 “你无耻”。 他抓住我的手腕,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声嘶力竭吼道:“滚”。 他拿起西装外套,在桌上放了张卡:“卡里有五百万,你随便刷”。 大概这几日情绪波动太大,突然肚子传来拉裂似的痛感,热流从双腿间流下。 失去意识前,我打了急救电话。 这样也好,这样我和孟知年就彻底断干净了。 孟知年和贺明兰结婚那天,我将关于孟知年的一切打包寄给他。 又拨通了孟夫人的电话:“您上次说的,还算数吗?” 孟夫人笑道:“当然,你只需要拿着这笔钱走的远远的,最好别再回来”。 很快孟夫人就如约汇来了一千万。 我拿着孟夫人和孟知年那晚留下的五百万,踏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 半年后,我在北欧小镇上接到了孟知年的来电。 他喝得烂醉,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佳欣,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我挂断他的电话,假装无事发生。 半夜却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莱茵小镇八十号,等我接你回家”。 我气急,拔出电话卡,收拾好行囊连夜离开。 国内,孟知年失去我的消息后,气急,指着助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奈何昨日酒喝的太多,胃出血,只能无能狂怒。 贺明兰开门进来时,孟知年正一个玻璃杯朝助理扔过去。 杯子在离贺明兰半米的地方落下,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贺明兰示意助理出去。 她坐在孟知年面前的椅子上,拿出合同扔在孟知年身上。 “我不管你心里想着的是谁,孟贺两家既然已经联姻,你就得做好贺家的女婿,把合同签了”。 孟知年看着合同上的不平等条约,笑道:“还真是报应,贺明兰,你给我听好了,这狗屁商业联姻我不干了”。 贺明兰愣了一下,而后将合同甩在孟知年脸上,骂道:“你说不干了就不干了,早干嘛去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失去了爱人吗?为了跟你联姻我一样失去了自己爱的人,现在你跟我说你不干了,我偏不,我就是要看着你遗憾一辈子”。 那天贺明兰雇来保镖将孟知年揍了一顿。 孟知年又在医院躺了半年。 可两人感情已然破裂,最后孟夫人舔着脸才解除了孟贺两家的联姻。 而我知道这些已经是一年后。 孟知年故意放出消息,孟贺两家闹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远居西欧的我也听了些许风声。 关于孟知年和贺明兰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版本,但大多都是说孟知年难忘旧情,主动提出离婚。 我知道这消息是孟知年故意放出来的。 毕竟朝夕相处八年,我比孟知年更了解孟知年。 他认定要做的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以孟家的权势,还没有人胆大到敢随意编排孟知年的私事。 再次见到孟知年,是在第二年的秋天。 我把刚织好的草莓帽子戴在小孩头上,她合起手掌朝我九十度鞠躬说:“谢谢您”。 我摸摸她的头,意识到我的宠溺。 她拉着我的衣角撒娇:“我想吃雪媚娘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我伸出食指刮她的鼻尖,她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指着对面的水果店说:“那九洲要自己去买水蜜桃哦!” 见我答应,她兴奋地原地跳了个小舞。 “妈咪真好,我最爱妈咪了”。 她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跑去便利店,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我没扭头,但他身材太突出,有些尴尬,我往旁边移了一步。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她是我的女儿?” ? 我转身,四目相对。 时间真是一味良药,孟知年曾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可短短两年,我就忘了他的声音。 我冷冷道:“孟先生结个婚把脑子结傻了吗?” 九洲站在便利店门口,小手挥舞着手中的两个大桃子朝我跑来。 “孟先生,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见到你”。 我接过九洲手里的桃子,牵着她的小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她边走边看身后的孟知年,问我:“妈咪,那个怪叔叔是谁呀,他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我摸摸她的头,提醒她看路。 “只是一个不诚实的坏叔叔,九洲可不能学他”。 九洲举起小手道:“九洲保证做一个诚实的乖宝宝,那妈咪我们不跟坏叔叔玩”。 我和九洲在屋子里做雪媚娘时,孟知年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我们。 九洲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龄,边给面皮分段边睁着圆圆的眼睛问我:“妈咪,那个坏叔叔认识妈咪吗?他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 我边切水蜜桃果肉边对她说:“那个叔叔呀,他两年前确实是跟妈咪认识的,但是妈咪现在不想认识他了”。 九洲走过来抱着我的腿拍拍说:“妈咪不想认识他,那九洲宝宝也不要认识他”。 九洲睡着后,我出了门。 孟知年朝我走来。 在距我一步的地方停下,他盯着我,眼神缱绻:“佳欣,你过的还好吗?” 我道:“当然,如果你不出现会更好”。 他眼眸猩红,轻轻笑道:“谢谢你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得这么好,是我对不起你”。 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鄙夷道:“有病就去治,别来我这儿发疯,九洲是我的女儿,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居然欣慰地说:“九洲,真是个好名字,原来我们的女儿叫九洲”。 我懒得理他这种神经质,言简意骇:“我来见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贺小姐的手段我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或许在你眼里一个女生的清誉算不得什么,可在我眼里却是能压死我的稻草,孟先生要是还记挂我们的过往,就请放过我”。 他拉住我的手腕,眼泪从眼角滴落,掉在我手背上:“佳欣,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我盯着他抓住我的手,他顿觉失礼,无奈放开。 “孟知年,原谅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已经放下,你又要跑我眼前来蹦跶,你是见不得我好吗?” 他惊慌失措,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在身边”。 我本来已经放下,可孟知年的出现又让我想起过去那些屈辱,怒从心来,我扬起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红的血痕。 一字一句道:“孟知年,你真贱”。 可就是这样他仍然看着我失神,那眼神温柔得像是面前站着自己的挚爱。 可孟知年的爱,两年前我得不到,现在我视之如敝履。 之后几天,孟知年总是能精准出现在我和九洲去的任何地方。 九洲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孟知年一点小玩意儿就哄得她咯咯大笑。 我恨孟知年,可九洲开心,我便只能依着九洲。 又是秋月正浓时,九洲是个作息规律的宝宝,一到八点必睡。 孟知年颓丧地坐在我家门口的石阶上。 我开门出去时,他转过来对着我露出勉强的笑。 我走到他身后,和他一起看躲在树影后的月亮,平静道:“鉴定结果出来了吧?” 他忽然转头看我,苦笑道:“原来九洲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她那么可爱,那么像我们,我以为她会是我们的孩子”。 其实从孟知年刻意接近九洲,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有些答案就是得自己去找,才相信。 而后他又道:“没关系,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我轻笑,他还真是狂妄,我需要他喜欢我的东西吗? 他一直注视着我,合上木门时,我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才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孟知年,我们确实有过一个孩子,可他早在你留下那张五百万的卡时就走了”。 他从地上站起,朝我走来,想确定我话语的真实性,却被我关在了门外。 那晚我抱着九洲想,如果我和孟知年的孩子还在的话,也是跟九洲一样可爱吧。 也会跟九洲一样缠着我给他做雪媚娘吃,站在便利店甜甜地喊着妈咪,还会抱着我撒娇。 可是我只有九洲。 还好我有九洲。 那年因为孟知年一通电话,我拔掉电话卡,带上行李来到了这座城市,遇见了九洲的母亲。 那个刚失去丈夫又身患重症的国人女孩,我和她成了好朋友,她去世后就把九洲托付给我。 从此我便是九洲的妈咪,九洲便是我的女儿,我们在这座小城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天亮时,孟知年又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九洲一早醒来就小跑着去开门,我知道她是想找孟知年。 我帮她开了门,孟知年一手提着手里的早餐,一手抱着她。 “九洲有没有想叔叔呀?” 九洲这几天和孟知年玩的很好,可我和孟知年早已不可能,所以就算九洲喜欢他,他也必须离开。 饭后,我和孟知年陪九洲去公园玩。 我直言:“我希望你离开,如果你不走,就只能是我和九洲走了”。 “可我实在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你能不能看在我无辜当了你八年情人的份上,成全我这一次”。 我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知道说什么话最能刺痛人心。 那个字眼刺痛了他,他不是轻易就哭的人,可这几天好像哭了很多次。 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愧疚地看着我:“我求你别这么说”。 我没有放过他,补刀道:“可事实就是这样,你要我怎么说”。 九洲在草丛里逗蚂蚁,唤我:“妈咪,你看它们找不到路了”。 我走过去,轻声跟她讲着关于蚂蚁的童话。 孟知年脚步沉重,短短几步的距离好像走了半生。 许久,他在我身后站定,哽咽道:“能不能等今天结束,我晚上再走”。 他一说话,空气好像就潮湿了起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烟雨中。 我没回答他,当是默认。 反正只要他走就成。 第二天九洲还是像平常一样期待着跑向大门,我帮她打开门。 门外没有孟知年,只有一束迟来的香槟玫瑰和两份早餐。 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问我:“妈咪,孟叔叔呢?” 我拿起玫瑰和早餐牵着她的小手走进屋里,边走边安慰她:“孟叔叔出来很久了,他的妈咪想他了,所以他就回家了”。 她边吃着孟知年留下的早餐,边哽咽着问我:“那他还会回来吗?” 我帮她擦掉小脸蛋上的泪痕,笑着说:“九洲乖乖吃饭,乖乖长高高,等孟叔叔不忙了,就来见九洲了”。 孟知年走后,除了九洲偶尔问我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又回到了原来平静的生活。 自孟知年上次那条威胁的信息后,我再没收到过国内的短信。 再次收到居然会是母亲病重的消息。 “佳欣,你妈妈病危,速归——大舅留”。 舅舅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我连夜收拾东西,带着九洲赶回国。 回到那座小城时,却没能在家里找到母亲。 向邻居打探了才知道我妈刚搬家不到一个周。 我就知道,孟知年又骗我。 凭我母亲的能力怎么可能买得起市中心的别墅区,能让舅舅不惜一起骗我的,除了钱还能是什么。 我和九洲在市里住了下来,孟知年诱骗我回国,就一定会自己来见我。 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我的消息,一大早就堵在酒店房门口。 一见到我就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是离家多年的孩子忽然回来一样高兴。 可我知道她其实没那么爱我,所以多少有些膈应。 九洲以为我被她欺负了,拍打着她的腿,“你放开我妈咪,坏人”。 她这才注意到九洲。 想来牵九洲的手却被九洲躲开了。 她指着九洲问我:“这是你和孟总的女儿?” 我从未告诉过她孟知年的存在,她是知道我有个男朋友,但从不知道是谁。 现在我无比确定,这一切都是孟知年授意的。 为了钱,我这个曾经她引以为耻,踢出家门的女儿也成了宝贝疙瘩。 就连我那些曾污言秽语辱骂我的舅舅舅妈都来接我回家吃饭。 见面就亲切拉我的手嘘寒问暖。 “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那时舅舅给表哥买了糖葫芦,你哭着吵着要,舅舅二话不说就带你买了,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人生中吃到的第一串糖葫芦。 可惜不是舅舅自愿要给我买的,是我捡了表哥掉在地上的糖葫芦渣吃,外公心疼我,掏钱让舅舅给我买的。 我看着舅妈高高举起的摄像头,笑道:“舅舅舅妈总能明哲保身,不分青红皂白撇干关系的明智是佳欣一辈子都学不来的,佳欣佩服,既然都见到我了,就回去了吧”。 我拍拍舅妈的肩膀道:“放心,就这样孟知年也是会付你们钱的”。 亲戚们走后,孟知年的电话打来了。 “佳欣,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我静静听他说着。 等他说完我才缓缓开口:“孟知年,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些”。 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孟知年从小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所以连对待感情也一样认为只要自己愿意就能得到。 可我不是物品,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他不该把我对他的爱当作一场游戏,让我觉得我这八年的真心相付只是一场笑话。 每次带九洲出门都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目光,我知道孟知年一直在。 孟夫人约了我在咖啡厅见面。 她拿出一只翠绿的镯子要我收下:“佳欣,过去是我太固执,只想着利益最大化,所以就连知年的婚姻都算计了去”。 “可知年和明兰婚后相看相厌,两人都抛弃了自己深爱的人成全这场强强结合的联姻,知年日日买醉,甚至喝到胃出血,我才知道感情这事是千金都换不来的”。 “这只镯子是孟家传给儿媳的,我希望你能收下它”。 我拒绝了孟夫人的请求:“夫人,我年少最美好的八年都给了孟知年,可他那时根本不在乎,没道理现在他后悔了,我就得成全他,原谅他”。 可孟夫人却在我身后跪了下来。 “佳欣,我求求你,原谅知年吧,医生说他的病没几年了,你就熬一下,成全他好不好,等他走后,你随便想怎样都行”。 我明明已经放下,可听到孟知年生病的消息,还是难免悲从心来。 孟知年这个名字注定要困我一生。 我低下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 牵起孟夫人:“夫人,原谅我做不到”。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一向端庄的孟夫人在我身后大骂: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好歹是曾经爱了八年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所有人都可怜孟知年,所有人都怪我狠心。 他们都忘了,是孟知年先戏弄了我,是孟知年先欺负的我。 我们就这样彼此耗着。 又是一年春天,古城墙上,樱花如雨,孟知年约我在这里见面。 他在台阶上插满了玫瑰,空气里都是玫瑰的味道,淡淡的樱花香若隐若现。 我爬过数不清的玫瑰台阶,一直走到孟知年身边。 他抱着一束美丽的香槟玫瑰向我走来。 “还记得那时你说想要一个全是玫瑰花的求婚仪式”。 我接过他手里的花,就当是全是年少时的妄。 他开始给我讲述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 “其实那晚从贺家出来以后,我跟穆寒声他们去了酒吧,穆寒声劝我看清自己的心,可我那时满心满眼都是家族利益,我以为我并没有多爱你”。 说着说着他忽然泪如雨下,断断续续才说完那句话:“可是佳欣,我直到后悔了,对不起,对不起”。 “每次跟你说狠话时,我都会心痛不忍,可是我故意让自己把话说的难听些,我以为那样我的心就不会痛,可是转过身时,还是好痛好痛”。 “直到婚礼结束后,收到你寄来的包裹,我才越发觉得自己糊涂得可怕,可那时你已经走了”。 “我开始满世界找你,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后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可我一句话,又彻底失去了你的消息,我那时真的好后悔”。 “我站在你家楼下等了好久好久,那晚的雨真的很大,我无数次听见你在雨中喊我的名字,可我一回头你就又不见了”。 “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我早点想明白,早点面对对你的感情,我们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他像一个乞丐一样,渴求着我的原谅,话说的语无伦次:“明明,明明我们本该有个孩子,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害了他”。 “我知道我破烂得配不上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爱你,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好难过好难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 我递给他一张纸,他不可置信,可下一秒就慌忙着接了过去,生怕我会反悔。 忽然轰鸣声响,天空绽放出绚烂的烟花雨。 五彩斑斓的颜色映照着满地的玫瑰,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三年前的我和孟知年,一定很浪漫。 孟知年握紧我的手,把头靠在我头上静静欣赏着这场烟花。 漫天的烟花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 孟知年沙哑着声音问:“十九岁那年你说看过烟花的人要一生一世,还作数吗?” 他明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可还是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只觉得他荒唐至极。 “孟知年,以前每一年你都会说爱我,可你说了那么多次爱我,还不是娶了别人”。 “其实要不是你提起,我早就忘了,十九岁时说过这话”。 他苦笑,可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呜咽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原谅我,我都知道”。 “其实我都不知道你今天会不会来,我跟穆寒声赌,我赌你会来,你真的就来了”。 我笑道:“你还是那个样子,总改不了欺负我”。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吗?” 他期待地注视着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我说:“因为我善”。 一个新的网络梗,把我们俩都逗笑了。 可一个小小的梗,还是冲刷不掉我们之间跨越三年的恨与爱。 他问我:“你恨我的吧?” “我没办法不恨你,八年了,你了解我的”。 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脸色苍白得不像我记忆里的孟知年。 孟夫人说的没错,他病了。 可是没道理他病了我就要原谅他。 他闭上眼,喉头滚动,像是在消化着我的恨意。 许久他才睁开眼,把我抱在怀里,靠在我头上,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 “你一定知道了,我病了,病的很严重,活不了几年了,可是我就是自私地想要你永远记住我”。 “我知道以后会有比我更好的人陪在你身边,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不能是我,一想到你以后会彻底忘了我,我就好难过”。 “所以我想了好久好久,把我们的照片翻了一倍又一遍,才想到了这个方法,以后你看见玫瑰和烟花,甚至就连站在开满樱花的春天,站在古城墙上,都会想起我”。 “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到不能陪你一辈子也要你记住我,可那又怎么样呢,总比你把我忘在记忆长河里强”。 我掐着时间,刚好到十二点,刚好是新一天的开始。 我从他怀里抽身,他固执的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掰开他的手指,长叹道:“孟知年,到点了,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 他眼睛红肿,用近乎于无的声音问我:“真的就不能有以后了吗?” 我仰头,将眼眶的泪憋了回去,才缓缓道:“知年,就此了解了吧,再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现在只想陪九洲长大”。 他时个执着的人,可也知道我们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就像这漫天的烟花,再绚烂也会熄灭成尘。 即使我曾经再爱孟知年,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没有挽回之法了。 后来我带着九洲去了一个南方小城生活。 孟知年也去了国外治疗。 九洲三年级那年城里来了个开发商,短短几个月,路边绿化带就种满了玫瑰。 每逢仲春都会在某一个晚上,忽然出现一场盛大的烟花雨。 媒体经常拍到孟氏集团的总裁来这座城市,但每次都只站在最高的古城墙上,望向一个地方。 我知道每年仲春,对面古城墙上都会有一个人,在某几天夜以继日地注视着我所在的小屋。 可我和他注定只有生离死别,才能平静地过完彼此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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