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备孕3年,男友当我面和青梅秀恩爱,我苦笑:也该放下了 ----------------- 备孕三年,我终于怀孕了。 本以为男友会和我求婚。 却没想到听到他和朋友的谈话。 “怀孕了正好,我可舍不得清妍受罪。” 听到这话,我五雷轰顶。 颤抖着发出一条短信, “我同意离开。” 这么多年,我也该放下了。 1. 我刚把手机收起来,身后的包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季言澈看到站在门口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还夹杂着几分不悦,不过他很快就掩饰好了,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到了怎么不进去?我正准备出去接你呢,真是的,害我瞎担心。”语气里满是刻意的埋怨。 我没理会他的这些情绪,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接了个电话,耽搁了一会儿。” 推开包厢门,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们看过来,有打量的,有轻蔑的,还有带着玩味的。 “嫂子咋才来呢,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可把我们言澈哥等急坏了。” “嫂子都怀上了,看来好事不远咯,我们哥几个啥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啊?” 我紧紧攥着手提包,一句话也没说。 以前听着像是认可,甚至觉得是我们感情甜蜜证明的话,现在钻进耳朵里,全是轻视、嘲笑和讥讽。 正热闹着呢,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让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言澈哥哥,我是不是来晚啦。”林清妍走进来,很自然地拽住季言澈的衣角,熟练地撒起娇来,“路上堵车堵得厉害,不好意思呀!” 季言澈一脸宠溺地刮了刮林清妍的鼻子,语气里带着点责备,“谁让你死活不让我去接你,活该!” 林清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点醋意,“当然是想让你去接嫂子嘛,她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还是妍妍懂事,”季言澈用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不过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脚,你下次可不许再拒绝我喽!” “知道啦知道啦。” …… 这场景多熟悉啊,只要林清妍一出现,我就得靠边站。 我也曾因为这事和季言澈闹过别扭,可他每次都反过来指责我无理取闹。 “清妍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你连她的醋都要吃?” “我身边谁不知道,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们是情侣,可也都清楚他和林清妍之间的暧昧。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次像今天这样,在背后嘲笑调侃我,每次嘴上喊我嫂子,心里指不定怎么轻蔑我呢。 这么久以来,每次在他们面前沾沾自喜的时候,其实都像个小丑在表演。 我握了握拳头,努力把心里的酸涩压下去,没关系,再等半个月吧。 再等半个月,我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了。 2. 季言澈将林清妍领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又对着旁边的茶桌努了努嘴, “还等什么呢?赶快开始吧!” 见我没有动作,他又上前,略带不悦地将我按到茶桌前的椅子上,“傻愣着干什么,哥几个都等着急了。” 我看着眼前早已准备好的整齐茶具,和一旁烧的咕嘟咕嘟的热水,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温壶、净器……注水……我沉默的做着每一个步骤,茶盖和茶杯在我的手中来回翻飞,时不时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尽管这套动作已经十分熟练,但偶有飞溅的茶水落到我的皮肤上,依旧会生起一片红肿。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随着动作渐渐变缓,几杯散发着馥郁香气的茶水已经摆在面前。 “啪啪啪!”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掌声,林清妍悠悠地说,“嫂子的表演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我来给大家把茶水端过来吧。”说着作势要起身。 却被季言澈一把按回了座椅上,“你别动,小心烫!” “你给我们端过来!”这句话是对着我说得。 看着季言澈漫不经心又颐指气使的态度,抚摸着手上刚刚被烫伤的红肿和手指肚因为练习茶艺而留下的茧子,我内心酸楚。 当初是季言澈对我说,想看我表演,我才苦练茶艺。 对于零基础的我来说,过程艰辛可想而知。 记不清被滚烫的茶水烫伤了多少回,也记不得打碎了多少茶碗,每次只要一想到他看到我学成时,可能会露出的欣喜表情,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可是,后来有一次在我表演完,林清妍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原来想看的另有其人。 “我就说嫂子手指修长,表演茶艺一定好看吧。” “言澈哥哥也真是的,就因为我的一句想看嫂子表演,她就让嫂子吃了这么多苦,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 想到这些,过往的那些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一时间竟然有些想哭。 我盯着季言澈没有任何动作。 许是我罕见地“忤逆”了季言澈,房间里响起了揶揄的声音, “嫂子厉害呀,这有了护身符就是不一样哈!” “哈哈哈,说什么呢,就你小子嘴欠,嫂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言语上维护,可眼神里尽是轻慢。 有一句话说得好,他对你的态度决定了他周围人对你的态度。 以前我只是以为他们爱开玩笑,今天才算看明白,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真正的尊重。 见我依旧纹丝不动,季言澈这才朝我看过来。 在撞上我略微发红的眼睛,他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行啦,你别搭理他们,一会要上菜了,坐我旁边来吧。”他指了指他另一侧的椅子,又对着众人说道,“想看的表演也看了,想喝茶的自己去端,一个个的,都等着谁伺候呢。” “好嘞言澈哥!” “知道啦言澈哥,疼媳妇儿还得是言澈哥啊。” 一阵嘻嘻哈哈,房间里又恢复了热闹的氛围。 3. 辣子鸡,水煮牛肉,剁椒鱼头……一大半都是我现在不适合吃,或者我本身就不爱吃的菜,我扒拉着碗里的清炒青菜,不管是饭菜还是这感情,都觉得索然无味。 除了我的其他人,吃得都很开心。 有几个人甚至拼起了酒,还有人摸出口袋里的烟就要抽。 “喂喂喂,要抽烟出去抽,这屋里不许抽啊!”季言澈看着那人点烟的动作赶忙阻止,我的心里再次不争气地流过一股暖流,却在下一秒听到季言澈紧接着一句,“妍妍在这里呢,她不喜欢这些。” 我在心里苦笑,还在期待什么呢?林清妍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人啊,只要有她在,我永远是那个其次。 在林清妍出现以前,我们像很多普通情侣一样,逛街约会,在每一个浪漫的节日给对方准备惊喜,时刻关心对方的心情和状态,那时的我们,眼中只有彼此。 直到三年前,林清妍回国了。 她一出现,就夺走了季言澈的全部目光和精力,独属于我的关注没有了,原本准备提上日程的结婚流程也被搁置了。 无数次的约会,都被林清妍一个电话打断了,最后甚至发展到,哪怕我们两个人已经脱光上了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下一步的时候,林清妍的召唤也能让他瞬间冷静,提起裤子就离开。 纵使是这样,我却仍然自欺欺人,愿意去相信“她只是我的妹妹”这样的笑话。 季言澈注意到我碗里的饭菜,难得地给我夹了一筷子水晶肘子,“你别光吃菜啊,这时候就不要在意什么身材,多吃点肉,对你和孩子好!” 看着油腻腻的肘子,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脸色更是有些苍白。 “呀,嫂子你别不高兴,”林清妍有些做作的声音响起,“这些菜都是我要吃言澈哥哥才点的,都是因为我,你不准生言澈哥哥的气哦。”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无力地辩驳,“我只是没有胃口,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季言澈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说着拿起了身后的外套。 “言澈哥哥,我还没有吃完呢!”林清妍嘟起嘴巴,有些生气地看着季言澈。 “是啊言澈哥,你要是不在,清妍吃饭都不香了。” “清妍都说了,你才是她的下饭神器。” “嫂子是个大人,自己打车回去也没问题,是吧嫂子?” 季言澈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我,我读不懂他此刻的情绪,也懒得去分辨,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先吃饭吧,我自己可以。” 转身关门的瞬间,还听到里面不知是谁的声音, “算她识相!” 4. 到了家刚躺进被子里,手机里就收到了季言澈的消息, “到家了吧,有没有好一点。” 我没有回复,摸了摸已经略有凸起的小腹,狠狠心,还是预约了第二天的人流手术。 既然打算离开,那就断个彻底! 然而放下手机,我还是没出息的哭了出来,怎么会舍得啊,那是我盼了整整三年的,我与季言澈的孩子啊。 三年前,原本打算带我去见家长的季言澈,态度急转直下,开始对我冷暴力,甚至一度提出分手。后来,他又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哭着向我坦白。 他说他妈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甚至以死相逼,他想听从家里的意见同我分手,却又舍不得我,于是向家里抗争,最后终于让他妈妈松口,只要我怀孕了,就同意我们结婚。 那时的我,真的爱惨了季言澈,看着他的痛苦和纠结,不忍心让他为难,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可是后来,季言澈又查出了弱精症,我妈只能选择试管受孕。 我打了整整三百针,打到肚皮青紫发硬,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才让这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坐稳。 如今,我要放弃他了,连同他的爸爸,一起放弃了。 …… 第二天一早,睡梦中的我被一阵谈话声吵醒。 “言澈,晴雪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你还不打算结婚吗?” 听到这话,我有一瞬间的疑惑,他妈妈不是一直不满意我吗?怎么还催上了? “妈,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要娶的人是妍妍,只有我们两个最合适,我不会娶宋晴雪的!” “那你当初干嘛不直接和妍妍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让晴雪怀了你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不解和愤怒。 “当初不是意外得知自己有问题吗?”季言澈的声音也有些急躁,“做试管那么痛苦,我怎么能让妍妍受这些罪。” “妈你就别催了,不能让妍妍生一个我俩的孩子,我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婚礼的事,我一定要尽善尽美!” “你!你!那晴雪和孩子你要怎么办?” “她啊,给钱呗,反正她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我的钱。”季言澈说到这里沉默了一瞬,声音低落,“这么多年,我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大不了就养在外边,又不是养不起。” …… 我死死地捂着脸跪在地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泪水还是顺着指缝不停地滑落。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我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甚至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玩意儿,一个生子解闷的玩意儿。 5. 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手机还在嗡嗡作响。 “妍妍感冒不舒服,说想吃你做的椰子鸡了,速来。”后边跟着一个定位。 “你到哪了?怎么这么慢。” “怎么还不到,回我消息。” …… 似乎是以往秒回惯了,没有收到回信的季言澈格外暴躁,等到我下了手术台,微信消息已经几十条,未接电话十几个。 手机刚回到我手上,季言澈的电话就再一次打了过来。 “你总算接电话了,这么久你干嘛去了?”语气有些急躁。 “身体不舒服,来了一趟医院。”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你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去接你!”季言澈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 我望着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啊”两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就听见电话那头,林清妍娇滴滴的声音,“言澈哥哥你快来啊,感冒药好苦,你喂我好不好……” “晴雪,你等一会……”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就兀自地挂了电话。 本来就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晚上季言澈到家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冒着冷汗。 “怎么不开灯?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那家蛋糕,快起来尝尝。”房间的灯被打开,季言澈温柔的嗓音,伴着暖黄色的灯光,让我有些恍惚。 “我不怎么想吃。”许是淋了雨的缘故,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听到我的声音,季言澈两步上前,将温暖的掌心附在了我的额头上,然后长长的舒出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在看清我的脸之后,眉毛又拧成了一团,“脸色怎么这么差,下午医生怎么说,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他那关切担忧的神情,差点让我以为我们之间还如从前一样,可惜回不去了。 我摇了摇头,“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了。”想了想,又抬起头看着他,“季言澈,我想喝你煮的海鲜粥。” 季言澈闻言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好啊,那你就再躺一会,我马上去做。” 在我们刚刚毕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常常加班到很晚,那时候的我,还有撒娇提要求的资格,每晚季言澈都会给我温着一碗粥,黑米红枣粥,姜丝鸡肉粥……他总是换着口味,温暖我深夜的胃,这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海鲜粥,我已经三年没有喝过了。 冒着热气的粥被端到床头,季言澈帮我把靠枕放在身后,然后端起粥碗,细心地搅动着。 透过的氤氲的热气,我看到季言澈的眉眼,比年少时更添几分凌厉,从前那双总是发亮的眼睛,也多了几分深沉。 我们默契的没有提及白天的事,这样安静和谐的氛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了。 可是没多久,这样的气氛就被一阵铃声打破了。 季言澈攥着手机有些迟疑,又抬眼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言澈哥哥,外边打雷了,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呜呜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敢睡。” …… 挂了电话之后,季言澈欲言又止,他似乎也被今晚的氛围勾起了尘封的记忆,没有选择抬脚就走。 而是抱歉地看着我,“晴雪,妍妍那边……她今晚不太舒服,我过去看看她,真的,看看她我就回来。” 我拉住了他的手,“能不能别去,就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能不能再陪我度过一个独属于两个人的夜晚,给我们的感情划上一个句号。 “季言澈”,我带着哭腔祈求他。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林清妍在催促他。 季言澈咬咬牙,将我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拿开,“晴雪,你在家等我,我去看看她,你相信我,我去去就回。” 我绝望地看着他迈出房间,在他回头看我最后一眼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知道,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于是我拿起手机给妈妈拨了过去, “妈妈,你能不能今天就来接我,我不想继续等了。”不管是今天,是这半个月,还是以后,我都不想再等在这里了。 6. 6岁那年,妈妈和酗酒的爸爸离婚了,8岁那年,爸爸死在了酒桌上,自此,我和奶奶相依为命。 从小我就自卑怯懦,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遇到季言澈那年,我16岁,彼时的我,被人堵在放学后的教室里,浑身湿透。 是他踢开了教室的门,带着霞光走进了我的生命,救赎了我整个青春。 奶奶去世之后,他更成了我唯一的牵挂。 是他说,“跟着言澈哥混,没有人敢让你受委屈。” 可是后来,最大的委屈都是他给的。 几个月前,消失了二十几年的妈妈突然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出国。 那时我刚刚查出试管成功的消息,断然拒绝了她。 可是如今,我再没了牵挂。 7. 季言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在去找林清妍的路上,宋晴雪噙着泪的眼睛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他得知,宋晴雪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钱之后,他就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宋晴雪,到如今,仿佛真的没那么在意了。 林清妍并没有什么大碍,依旧是那些小姑娘争宠的伎俩。 季言澈安抚好林清妍后,就想着回家看看,他总觉得今天的宋晴雪有什么不一样了。 可是林清妍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言澈哥哥,你摸摸我的心跳。”林清妍说着,就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它跳的好快啊,你来帮帮它好不好?” “你要是走了,我怕是一晚上都不得安眠。” 以往,这样的林清妍对他来说很受用。当然,他更乐意看到每次和林清妍亲密过后,宋晴雪那副伤心难过的表情。因为唯有这时候,他才能说服自己,宋晴雪对他是有爱的,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的钱财。 可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急躁又心慌,他只想赶快回去找宋晴雪,仿佛再不回去,就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不耐烦地将林清妍的手甩开,往日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今天也夹杂了些做作,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而房间里的林清妍,将自己被甩开的手狠狠砸在了床上,眼睛里全是怨恨和不甘。 …… 季言澈回到家,轻轻地喊了两声“晴雪”,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弄出的声响,这让他愈发心慌。 来到卧室打开灯,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宋晴雪的身影。 他呼吸变得粗重,那股浓烈的失去感和不可控感笼罩着他,让他格外心神不宁,他脚步急切地打开了每一个房间的房门,却都没有看到宋晴雪的身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默着坐到沙发上,刚要掏出手机,余光却落到了茶几上的一张纸上。 只一眼,他的心脏便像是被人猛的捶打,喉咙更是宛如被人死死地掐住,他感到难以呼吸,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怎么敢!她凭什么敢! 那纸上赫然写着“流产病历证明”几个大字! 8. 彼时的我,已经被妈妈送到了疗养院。 她看着面白如纸,肚子上布满针孔的我,泪如泉涌, “傻孩子,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值啊!不值啊!” “没关系,现在醒悟也不晚,从前是妈妈没有能力,妈妈对不起你,你放心,从今以后,只要有妈妈在,就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 我听着这句颇有些熟悉的话语,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从前说这句话的季言澈,是我黑暗世界的太阳,是我孤寂绝望人生里的救赎,可是,他最后还是食言了。 所以,在面对这个我生命里消失二十几年的妈妈时,我不敢抱太大希望。 我想,只要不抱希望,那就不会失望了吧。 …… 昏昏欲睡的时候,床头的手机嗡嗡作响,无一例外地,都是季言澈的消息。 “晴雪,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敢不经我同意就这么做?那是我的孩子!” “宋晴雪,你是不是傍上了别的男人!你能不能要点脸?”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给我说说,你又勾搭上谁了?比我对你还好?”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 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这么样一个爱慕虚荣,为了钱不知廉耻的女人,怪不得! 见我一直没有理他,季言澈的语气从试探变为了责问,连发数十条后,又变为了恳求, “晴雪,你回来好不好?我可以不再见林清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孩子我们也不要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针也不打了,好不好?” “只要你回来,我们马上去领证。” …… 一条接一条的消息从两天对话框里往上蹦,我没有理会。 离开季言澈,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痛苦,相反,我的内心竟出奇的平静。 三年的拉扯与折磨,或许早就将那些年的爱意抹平,只是心底里还残留着对当年那个美好少年的执念,如今执念散了,便不会再起波澜。 9. 在疗养院住了几天,我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就连脸上的肉都明显多了起来。 妈妈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陪她参加晚宴, 以前季言澈这种场合从来不会带我。 他说,“这种晚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参加的。” 他说,“你去了也不自在,万一闹了笑话怎么办。” 他还说,“能去这种宴会的人,彼此都知根知底,你让我怎么介绍你。” 于是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不为别的,就是想去见见世面,想看一看他口中我不配去的场合,到底有多高贵。 傍晚的时候,妈妈的助理带了服装师和化妆师来找我,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脸蛋圆圆的,和别人聊起八卦来,更是喋喋不休。 “诶,你们听说没有,最近圈里都在传,季家的大少爷得了失心疯。” “说是满圈子打听,有没有哪家的浪荡子又新收了金丝雀。还说什么有本事就一辈子藏起来,不然让他知道谁动了他的人,非叫他把腿给打断。” “啊,不是都说季大少爷和林家小姐青梅竹马吗,还说什么哪怕现在林家落魄了,那季少仍旧把林小姐当成心肝在宠。”服装师在一旁搭话,“那林小姐回国之后,二人在很多场合都是形影不离的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说最近几天,季少爷天天深夜喝酒买醉,对一旁安抚他的林小姐态度极差,甚至有两次更是被直接扔在了街头。” …… 手里握着的手机,季言澈刚刚发过来的消息还赫然在列,听着他们的谈话,我内心疑惑,季言澈现在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扮演情圣吗?又演给谁看呢?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内心冷笑,被扔在街头,这样的事竟然也轮到林清妍头上了,那些个我因她而被扔在路边的夜晚,可还历历在目啊。 原来季言澈口口声声的深情与爱护,都是这么容易过期变质的! 10. 我没想到我会那么快,就再次见到了季言澈。 当天晚上,我穿着妈妈为我精心挑选的暗紫色晚礼服,跟在妈妈身后,亦步亦趋地看着她与人交际,够筹交错间,得体标准化的微笑,客气又不失疏离的攀谈,这些都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原来,季言澈口里所谓上流社会的聚会,也不过如此。 看得累了,我就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低头品尝着价值不菲的甜点,味道确实比我往常爱吃的那家好多了,难怪季言澈和我在一块的时候从来不吃。 他吃不惯我喜欢的,我吃不到他喜欢的,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一块蛋糕刚好吃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身侧响起, “宋晴雪!”是季言澈满含怒气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转过头去,待看清我脖子和耳朵上带着的名贵珠宝,季言澈的脸色更黑了,他上来就不由分说地攥紧我的手腕,大力扯着我就要往门外走。 晚礼服收紧的开口,让我差点摔了一个踉跄,我用尽全力还是没能甩开他,只能愤怒又克制地冲他低吼,“季言澈,你放开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季言澈回过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还没有同意,宋晴雪,你休想离开我!”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季言澈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明明打扮的依旧得体,但是整个人都透露着疲惫,瘦到颧骨凸显,眼底有着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的乌黑,眉梢甚至有了细纹,许是刚刚说话的时候太过激动,嘴角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他握着我手腕的手不停地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诘问,“宋晴雪,你又傍上了谁,怎么,他比我对你更好吗?” 我用那另外一只手奋力地甩了他一巴掌,挣脱了束缚,“季言澈,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这里的骚动引得一波人前来围观。 “宋晴雪你疯啦!你凭什么打言澈哥哥!”林清妍急忙上前查看季言澈的脸,却被季言澈一把甩开。 林清妍面色一顿,随即又调整好情绪,“怎么样言澈哥哥,我说得没错吧,宋晴雪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贱人!” “你看她那一身不菲的装备,看样子是找了个更有钱的金主,你不要再被她骗了!” 周围的人闻言,开始窃窃私语, “这女人陌生的很,之前也没见过,好像圈子里没这号人吧,谁带过来的?” “这难道就是季大少爷最近疯狂找的小情儿?倒是有几分姿色。” “啧啧啧,这一身可都是限量高定,有钱都不一定买到的那种。” “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少爷一掷千金了” …… “都给我闭嘴!”季言澈狠厉地扫视了一圈说话的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到林清妍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了林清妍浑身一颤。 11. “发生了什么,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宴会的举办人高先生从人群中走出来,妈妈跟在他身侧,看到我有些狼狈的样子,面色一沉,一言不发地将我护在了身后。 林清妍看到高先生眼前一亮,季言澈伸手想要拉她都没有拉住。 “高先生来得正好,我怀疑这位女士来意不明,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们这种高规格的晚宴,应该严格查明每一个人的身份,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呢?” 周围还有三两附和声。 “是啊是啊。” “不三不四的人进来,谁知道是什么目的。” …… “怎么,我孟泽兰的女儿,还没有资格参加这晚宴吗?”妈妈声音高亢洪亮,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这样的她,我还是第一次见,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寂静,针落可闻,然后又突然一阵骚动。 “孟泽兰,是知凡资本的那个孟泽兰吗?” “知凡资本的业务不都是在海外吗?没听说她国内还有女儿啊!” 林清妍的脸色更是难看,但是仍倔强的嘴硬, “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女儿,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下贱货色!”话音一落,清脆的巴掌声就将林清妍扇的坐在地上。 妈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对她说,也是对全场众人宣告, “她就是我孟泽兰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有些人如果想出去说三道四,那就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我的报复!” 说完,妈妈就要拉着我离开现场。 猝不及防地,我的另一只手被季言澈拽住,他满面羞愧地看着我, “晴雪,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别人不要我了……” “晴雪,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对你,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季言澈,我不知道你为何觉得,我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在意过你是否有钱,我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 “季言澈,感谢你曾经带我走出黑暗,十年的陪伴和救赎是真的,三年的伤害和痛苦也是真的,我们两不相欠了。” “季言澈,我们真的完了。” 我望着他满是哀伤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那年和我告白的十几岁少年,他曾目光炽热地对我说,“晴雪,和我在一起吧,我会把你缺失的所有爱都补给你。” 可惜后来,这场爱满目疮痍。 12. 将要离开的那天,我看到了航站楼外远远站着的季言澈,他好像更瘦了,衣服穿在身上都空空荡荡的。 “还放不下吗?要不要过去说句话。”妈妈看着我担忧的问道。 “不必了。”我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那天宴会我提前离场,但是后续却很快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季言澈现场就失控了,掐着林清妍的脖子就质问她,“是不是你在骗我!是你都是你!那几个人也是你找的对不对?” “咳咳。”现场安保将二人拉开,林清妍流着泪忿忿承认,“是我又怎样,明明我才是和你最般配的,凭什么她一出现就夺走了你的喜爱!” “我不甘心!凭什么!她宋晴雪算什么东西!我就是要将她踩在泥里。” “我是骗了你,戏也是我找人演的,可是深信不疑的却是你自己啊,那些羞辱和伤害,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你又在这怪谁呢?” …… 林清妍说得没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些伤害都是真实刻骨,难以磨灭的,所谓误会,并不能将伤害的事实掩盖,这样对不起曾经的自己,也对不起失去的孩子。 以爱的名义相互折磨,或者以恨的名义彼此纠缠,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爱恨两清,各生欢喜吧。 13. 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她教我商道教我管理,慢慢的,我也能独自应付一些棘手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妈妈身边,我知道了一个人最终的救赎,只有她自己。 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潜力和价值。 在相处的过程中,我逐渐理解了妈妈,心底的怨气也渐渐释怀。 她不光是妈妈,她更是她自己,她不应该为了任何人牺牲掉自己的未来,“妈妈”的身份不应该是捆绑她的枷锁,而更应该是激励她飞翔的东风。 五年后,我重新再踏上祖国的土地时,是以知凡资本投资部的经理的身份,来考察投资项目。 项目落成的庆功酒会上,我看到了坐着轮椅的季言澈。 许是我的表情带着震惊和诧异,身旁的人主动为我介绍了他的情况, “他啊,可惜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季家大少爷,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亲妈卸了职位,后来就一蹶不振了。”那晚宴会的事,因为妈妈的强势,并没有大范围传播。 “那双腿啊?听说好像是青梅竹马的妹妹,逼他娶她,两个人纠纠缠缠好几年,一次吵架之后,女的精神失控,就开车撞了他。” “唉,年轻人啊,情情爱爱的,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我也忍不住唏嘘。 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季言澈回过头来,一瞬间的眼神里,有欣喜有震惊,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隔着这段距离对着他点头,微笑。 然后转身回到人群里。 人海里,我们从此再无交集。 第001章 重生,新的开始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一连串的鸡叫声把陈富贵吵醒,有些恼人,睡得正香呢,谁家的鸡? 嗯?有些不对劲。 自己租了酒店的整个顶层,怎么会有鸡叫呢?谁特么的带进来的? 想到这里,陈富贵猛的坐起来,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猛的一收。 入眼所见的,是一个手撕日历牌。 这是哪里的老古董? 什么? 一九七七年六月一日、星期三、儿童节。 丁巳年蛇、乙巳月己丑日?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手撕日历牌,还有上边的字样,陈富贵怔怔出神。一瞬间,又有很多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自己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这不可能是做梦! 因为脑海中浮现出的另一段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陈富贵,生于1953年,今年24岁。 上一世,自己是掌控着百亿财富的上市公司董事长,人送绰号冷面阎王,杀伐果断。 这一世呢?自己就是个渣得不行的臭无赖。 吃喝嫖赌抽,除了不嫖、不抽,五占其三。 不仅如此,喝酒之后都会打砸物品来发泄。屋里被几根树棍绑着、努力支撑的桌椅,就是他暴行的明证。 “醒酒了?擦把脸,一会就吃饭吧。” 陈富贵还在琢磨着呢,一把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顺着声音望去,在不远处坐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姑娘,好一个美人啊。 皮肤白皙,鹅蛋脸、远山眉、玲珑鼻,薄厚均匀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三庭五眼搭配的那叫一个好。 即便是粗布的衣裳,也掩盖不住姑娘的美,腰以下全是腿。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呢,就是略微消瘦了一些,手上还有一些老茧。 这……,就是自己的媳妇?陆明月? 而在姑娘的腿边,紧紧依偎着一个小小的丫头。 同样消瘦的小脸,顶着一蓬如枯草般的黄发,穿着一身碎花的小衣裳,衣袖处却是两个不同的花色。 让他尤为注意的,就是丫头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 看到他望过来,丫头明显吓了一下,将头扎进了陆明月的怀里。 这……,就是自己的闺女?馨馨? 这一刻,即便得知重生内心也波澜不惊的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上一世的他孑然一身,虽然身边围着的人有很多,也从来都不缺女友。可是大家都知道,相互之间需求的是什么。 看到这对母女,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起陆明月往日照顾的点点滴滴。 就算是自己胡乱砸的耍酒疯,陆明月仍然温柔的照顾自己。 这时候陆明月将水盆端了过来,润湿了手巾后小心翼翼的敷在了陈富贵的脸上。 舒服,这是陈富贵两世为人都不曾体验过的舒服。 陈富贵那颗冰冷的心再次泛起波澜,某处柔软被深深触动。 “我们离婚吧。” 等他擦完了脸,陆明月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这轻柔的声音听到陈富贵的耳朵里,却跟晴天霹雳一样。 让他的心跟着猛的一抽,仿佛即将到手的幸福就要被夺走一般。 “这次我是真的想好了,就算是闹到了公社、闹到了县里,为了馨馨我也要离婚。”陆明月语气坚定的说道。 陈富贵掐了掐眉心,脑海里努力思索着化解之法。饶是他平时足智多谋,现在也是有些蒙。 这是一九七七年啊,对于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来讲,她竟然能够主动提出来离婚,这需要给她多大的勇气? 眼角的余光扫到炕头处有个小纸盒,里边装着散碎的烟叶。 为了缓解一下紧张又压抑的情绪,陈富贵卷了一支。 划燃火柴,却发现馨馨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小手捂住了口鼻。 “先吃饭吧,这个事情一会儿再说。” 扔掉火柴、打散烟卷,陈富贵终于开口了。 陆明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在乎过馨馨烦烟味?今天是怎么了? 轻轻咬了咬嘴唇,还是到外屋把饭菜给端了进来。 陈富贵微微皱眉。 上一世的他对于钱财和美色已经不是很在乎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又不会像别的富豪那样收藏古董啥的,但却偏爱美食。 陆明月端过来的饭很简单,一盆玉米碴子粥。 却不是他品尝过的精炖版,而是没有多少碴子,却有很多玉米皮、玉米糊、野菜叶。 菜呢?就更简单了。 几根大葱搭配着一小碟酱,外带着也不知道腌制了多久的萝卜干。 看着他皱眉,陆明月却不动声色。 这就是她故意安排的,她知道陈富贵最讨厌吃什么。 哪怕今天揍自己一顿也好,也能够让自己坚定信心,跟他离婚。 “爸爸,喝小米粥,小米粥好喝。” 清脆的童声响起,这是边上的小馨馨。 说完之后,小家伙就小心翼翼的把单独给她蒸的小米粥给推了过来。 哪怕是想讨好他,眼神仍旧是怯怯的,都有些不敢看他。 真是一个乖孩子啊,不……,这是自己的乖女儿。 “馨馨,你自己吃,爸爸最爱吃玉米碴子粥了。你看这些野菜飘在粥里,是不是很好看啊。” 陈富贵挂起了笑容。 只不过他这份笑容看在小家伙的眼里,却让她匆忙坐在了椅子上,好悬都没有摔倒。 陈富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为了化解尴尬,直接舀了一碗玉米碴子粥,胡乱的灌了一口。 吃到了嘴里,他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抱着碗呼噜噜的喝了起来。 初入口的口感确实有些差,可是细品之下那股玉米的香味就变得格外的浓郁。 一口气喝了半碗粥,他又拎起大葱直接啃了一口。 这可是了不得的惊喜啊! 别看也有着葱的辛辣,但是也带着一点点的甜。原来无污染的葱,竟然这么好吃。 陈富贵也是真的有些饿,一口粥、一口葱,吃得是不亦乐乎。 反倒给陆明月和小馨馨看傻了眼。 这是陈富贵最讨厌的食物,怎么今天就吃得这么香呢? 陆明月微微皱眉,小喝了一口粥。 跟往常一样啊,还是那个味。 他怎么就喝得这么香? 肯定是装的,就是在演戏,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心软。 馨馨看他吃葱吃得香甜,也拎起一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这样的辛辣,可不是小家伙能够承受的,小小的脸皱巴成了一团。 “哈哈哈,辣吧?喂爸爸一口,明天爸爸给馨馨弄肉吃。”陈富贵笑着说道。 小家伙稍稍犹豫了一下,把大葱放到了陈富贵的嘴边。 陈富贵摇头晃脑的咬了一大口,把馨馨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馨馨的笑容真的甜啊。 看得陈富贵心痒难耐,伸出手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小家伙愣了一瞬,在感受到陈富贵大手的温暖之后,用自己的小脸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父爱的小家伙,在这一刻感受到了。 而陈富贵呢? 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他的心中都要骂娘了。 这个陈富贵真特么的不是东西。 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和闺女不知道爱惜,整天琢磨的都是啥? 后世千篇一律的网红脸就是真的美女了? 眼前的这位才是啊! 这样温柔体贴的性格,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大的善事、积了多大的德,才能够捡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这么乖的女儿? 在这一刻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回是回不去了。 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第二次生的机会,这就是新的开始。 自己这辈子就为眼前的老婆孩子活。 凭借着自己的见识和才智,即便是在这样落后的七七年,也能够开创一片新天地。 创立起自己的帝国,守护这对母女。 第002章 七零后的宝宝不好带 这个年月,吃完了饭,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也许大富之家还能看个电视、听个匣子,也就是收音机。 陈富贵的家里呢?穷得耗子都不愿意来,能有啥娱乐啊? 都别说他们家,整个葫芦大队现在都没有通电呢。洋油灯都得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点一下,基本上都是吃完了就睡的节奏。 陈富贵的心中有些烦乱,每当他看到馨馨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畏惧的神情时,他的心都会被刺一下。 既然决定留在这里了,他觉得应该缓和一下跟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就主动承担起刷碗的任务。 只不过在陆明月看来,这仍然是他的表演而已。 结婚这么些年了,就没有看过陈富贵洗过哪怕一次碗。 看到锅里还有一些温着的水,陈富贵捡起他曾经的杰作——一个坑坑瘪瘪补了足足五六处的洋盆,舀了一些。 这个洋盆,其实也是很贵的物件,跟家里唯一的家具——一对箱子一样,都是陆明月的陪嫁。 “馨馨,来,爸爸给你洗洗小脚丫,顺便给你讲个故事。”陈富贵说道。 哪怕他上一世没有孩子,也知道想要跟孩子保持好关系,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沟通才行。 讲故事,那就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了。 坐在边上的陆明月猛的打起精神,实在也是搞不清楚今天的陈富贵到底是怎么了,处处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馨馨小朋友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小板凳上,将自己的两个小脚丫放到了盆子里。 还别说,温温的水,泡得很舒服,她的小脚丫还在盆子里调皮的动了动。 “从前啊,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喜欢,就跟咱们家的馨馨一样。”陈富贵开始讲故事了。 “但是最喜欢她的呢?就是她的妈妈和外婆。有一天呢,外婆过来看这个小姑娘,就送给她一个很好看的小红帽。” 他要讲的故事当然是小红帽和大灰狼了,这个还是比较有教育意义的。而且里边还有冒险的成分,孩子们一般都很喜欢听。 只不过陈富贵可没有按照原本的套路讲,什么大灰狼把外婆给吞掉、把小红帽也吞掉,最后被猎人剥开肚皮才把他们给救出来。 他觉得这样的讲述,对于小朋友来讲就过于血腥了。 所以他就给改编了一下,整个过程就是小红帽和外婆跟大灰狼斗智斗勇,最后把大灰狼给赶跑了。 别说馨馨了,就连躺在炕稍的陆明月都侧着耳朵跟着认真的听。 心里边也是迷糊得不行,今天的陈富贵真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这样的画面,是自己最想看到的啊。 可是盼了多少年,也都没有盼到。 演戏,肯定是这个人在演戏,知道自己容易心软,又想骗自己。 “爸爸,那就外婆和小红帽,爸爸干啥去了啊?” 故事讲完,馨馨脆生生的问了一句。 “呃……,这个吧、那个啥,可能吧,他干啥去了呢?嗯……,对了,他应该是到生产队干活去了。” 陈富贵吭哧瘪犊的解释着,最后硬是给安在了生产队的头上去。 谁知道小红帽他爹干啥去了啊,也没人在意过这个事啊。 “噗哧。” 炕稍的陆明月看到馨馨的一个问题就把陈富贵给“击倒”了,听得很可乐。 只不过乐过之后,又赶忙捂嘴转身。自己已经睡着了啊,不能乐。 “爸爸,还讲、馨馨要听。” 馨馨可没管妈妈的笑场,小家伙第一次听爸爸给讲故事呢,有点上瘾。 “馨馨,天已经晚了啊,馨馨要乖乖睡觉,明天爸爸就给馨馨吃香香的肉肉。”陈富贵哄着小家伙说道。 说完之后,就把小家伙给抱到了炕上。 许是想到了肉的香,小家伙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月色很明亮啊,看着小家伙馋馋的小样子,陈富贵在她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 “爸爸、爸爸,那不能去捉鸡。”小家伙又猛的提醒了一句。 听着小家伙的话,陈富贵是一脸的尴尬啊。 实在也是因为前任的渣,在整个葫芦大队可以说是“鸡见愁”。大队上好多的鸡都被他给偷来吃了,为了这个事,陆明月可是没少给人赔不是。 为啥? 这个年代家里边养点家禽、家畜真的是太难了,人都吃不饱,拿啥喂养它们? 葫芦大队就没有说谁家养猪的,只有生产队有,而且就算是成年猪也未必有陈富贵沉。鸡都养得很少,大多也都是养到秋后上冻前,直接拿到集市上卖掉,贴补家用。 正是因为他的嘴馋,所以才有了“鸡见愁”这个绰号。 基本上他的人品在葫芦大队呢,不说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鸡见鸡跑也差不多。 “馨馨啊,那个啥,以后爸爸都不去偷别人家的鸡了。等以后爸爸挣到钱了,就带着馨馨给大家送鸡去。” 陈富贵又在小家伙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心里边也是有些纳闷了,馨馨这么乖巧可爱,前任怎么就能那么狠心的凶馨馨呢? 只不过在前任转交的记忆中,关于媳妇和闺女的还真不多。 也许这也是前任心中的逃避吧。 努力睡觉的陆明月撇了撇嘴,还给旁人送鸡呢?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 “爸爸是爸爸,妈妈是娘。” 陈富贵正努力给小家伙唱《摇篮曲》呢,小家伙就很是干脆的给他纠正。 陈富贵是一脸的尴尬,“对对对,爸的宝宝、爸的宝宝。” 炕稍的陆明月忍笑忍得很辛苦,都憋出了泪,肩头也晃个不停。 刚刚她都听得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这个,哪想到就被小馨馨给挑出了错。 这才叫活该呢,谁让你以前对馨馨一点都不好,就得让馨馨折磨你。 美滋滋想着的陆明月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难道自己被陈富贵的糖衣炮弹腐蚀了吗?不应该啊。 陈青山都没有注意到她那边的情况,就很努力的唱《摇篮曲》。 这一届的孩子也不好带啊,可也是,这个小家伙也算是正经的七零后了嘛。 总算是将小家伙给熬睡了,往陆明月那边看了一眼,陆明月也睡着了。 他就蹑手蹑脚的跳下炕。 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得搞清楚,也得实现对小家伙的承诺,给她弄肉吃。 第003章 馨馨吃肉就是香 陆明月这一觉睡得很香,还是越睡越香的那种。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在生产队挣工分可不是那么轻松。 而且今天这个觉呢,也是越睡越热乎、越睡越舒服。 “妈妈,有香味。” 馨馨翻滚着小身子,挤到了陆明月的怀里。 陆明月提起鼻子嗅了嗅,确实是有一阵阵的香味飘了进来。 怪不得睡得这么舒服,原来炕是热乎乎的。 “都醒了?热水烧好了,先洗把脸,然后咱们就吃肉。” 这时候陈富贵从外边走了进来。 看着陈富贵,陆明月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货往常日上三竿都不带起来的,今天这是咋了? “爸爸、爸爸,肉在哪儿啊?” 馨馨一下子就精神了。 “哈哈哈,在锅里炖着呢。”陈富贵乐不可支的说道。 只不过说完之后又一溜烟的走了出去。 陆明月正在起床,穿得有些少。 哪怕这是自己的妻子,毕竟还是差了一层意思。 馨馨可是馋得不行,爬下炕迈着小腿就跑到了外屋的灶台旁。 看着锅边冒出来的腾腾热气,用力的嗅了一大口。 虽然还没有吃到肉,小家伙的小脸上也是一脸的陶醉。 锅里炖着的肉盛到了盆子里,边上跟着看的馨馨张开小嘴,口水直接就流了出来。 “不着急啊,一会儿就啃兔子大腿吃。” 陈富贵说了一句,把饭菜端进了屋。 馨馨小朋友也是一步不落的跟着走,大眼睛就盯着盆子里的肉。 “你……” 看到陈富贵端进来的饭和菜,陆明月已经没时间考虑别的了,只剩下一脸的忧愁。 “放心吧,这不是到别人家逮来的鸡,这是昨天夜里我到葫芦山上套的兔子。倒是肥得很,你跟馨馨多吃一些。”陈富贵笑着说道。 陆明月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把家里剩下的高粱米都给蒸了?那是留着修院门,给别人吃的啊。” “家里剩下的那些柴也烧得差不多了吧?以后可咋办?等天冷了以后你能出去拾柴禾去?” 陈富贵一脸的尴尬,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戏码,其实是等着表扬一下呢。 “没事,粮和柴都包在我身上。桌子和凳子我早晨又弄了一下,院门和篱笆我有时间也给收拾了,先洗脸吃肉吧。”陈富贵说道。 “吃肉、吃肉。” 馨馨开心的喊了一嗓子。 陆明月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陈富贵是想要讨好自己娘俩。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弄啊,家里剩下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了啊。 不过现在也没有说这个的必要了,馨馨的小鼻子就差怼在肉上嗅香味。 小家伙看到了肉,那是有着原动力的,就跟原子反应差不多。 洗完了脸之后就乖乖的坐在了饭桌边上,小嘴紧紧抿着,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兔子肉。 陈富贵将兔子的两根大腿给这娘俩一人一根,给小家伙的那根还在她鼻子边上转了一圈。 小家伙的脑袋啊,就跟着兔子大腿转。 陆明月看着碗里的兔子大腿,其实是不想吃的。 因为她已经坚定了信心,就算陈富贵努力的改变,她也觉得陈富贵这就是在演戏。 只不过兔子肉的香味也一个劲的往她的鼻子里钻啊,不吃白不吃,凭啥便宜了这个人? 她还在合计呢,馨馨已经开动。 刚出锅有些热? 谁管那个啊。 小家伙抱着碗,很是凶残的在兔子大腿上咬了一口。 别看是小小的人,也撕下来一大块肉,然后就大嚼起来。 小样子那叫一个美,是真的吃到肉了,小嘴吃得油汪汪的。 吃得都不抬头了,顶多是偶尔看一下陈富贵,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富贵的心里很欣慰,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可是没白折腾。 现在的他是融合了前任的记忆,也能够判断出前任对于这对母女也是有着真实的感情的。 要不然他在昨天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触动,那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可能也是因为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比较特别,接受能力比较强吧。 现在的他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生活的准备,而且也制定出了一份详尽的计划。 自己也算没有白白穿越,这具身体可是宝藏,自己必须要好好开发一下。 再加上自己的头脑,哪怕这是七七年,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机会其实一直都有,就看你怎么利用。 其实最快的赚钱法子,就是搞餐饮、做小吃,这个都是现金支付,经营压力也小。 但是在这个时代不行,因为这个时代的物资相对匮乏。 记忆中葫芦大队的人好像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每个人才能分上一斤白面。 而且你就算是寻来了各种食材,你到外边摆摊卖去,谁能买得起啊? 家家都不富裕,没有那么多的消费者,你做这个买卖就等着赔掉裤子吧。 做买卖肯定是没机会的,你头脑再好也不好使。你要是倒腾点啥,中间赚个差价呢?搞不好都会有性命之忧。 在生产队干活呢? 好像也不中。 除非是一些高端的技术工种,比如说小队长啊、大车师傅啊,这个出工的时候每天能拿十二分的工分。 其余的呢?二车师傅是十一分、三车师傅是十分。男社员,干活扎实的能有十分,女社员,干活扎实的也就是八分。 轮到了自己呢?农活好像不咋擅长。 按照目前这个标准,只能参照那些刚刚作为劳力、能够在生产队做工的新手标准。五分吧,不能再多。 而且就算是自己能混来十分的工分,对于现在的自己也是杯水车薪。 倒霉蛋记忆中去年年底工分核算的分值,好像是五分钱。也就是说十个工分,才能换来五毛钱。 要是遇到了年头差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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