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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能说山就是绕着船动的。‘地有四游’之说,正因此生。若地不动,哪来的四游?唯有地动,黄道亦非正圆,方有距离太阳的远近之分,衍化出四季。至北极寒,至南极热,想来也是因为地为球形,日照不同,故而有温差。” 这一番话,说的实在太详尽了。苏颂刚在观天镜中见过了岁星和其纬星的模样,只是一瞬,就在脑中构建出了沈括所言的模型。日是圆的,月是圆的,岁星是圆的,它周遭的纬星也是圆的,凭什么足下大地不能为圆?可若真是圆的,人怎么能立足地上?海水为何不会倾覆? 脑中嗡嗡作响,苏颂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过了许久,他的喉头动了动,艰难道:“那自转呢?” “若地绕日行,如何有昼夜?”沈括答的相当干脆。如果地球是绕着太阳运行,而非相反,那么昼夜生成,就不是日月星辰东升西落,而是地球自西向东旋转。也唯有此,方能解释为何天体轨迹大不相同,却都如一升降。 “这只是猜测,无有凭据!”苏颂立刻道。 沈括倒也不反驳,转而对甄琼道:“凌霄子可有验证地球自转之法?” 甄琼此刻早就傻了,根本没听懂两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见沈括发问,不由一个激灵:“我又没学过天文,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听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沈括:“……” 苏颂:“……” 不懂天文,你就这么胡说?!还有你那师父,不是传说是个神仙吗?你想说这“地动说”,乃是神仙传授?! 深深吸了口气,沈括也不管他了,自顾道:“如今已有了观天镜,自转、公转之说是否属实,应当能观测。若是当真,历法兴许会大变……”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颂就斩钉截铁道:“此事外传,必引来祸患!” 一个地圆,就能让天下大哗,何况是“地动”之说!不论是自转还是公转,都会引来天下众议汹汹,一个不好,就是杀身之祸!星象、历法可是国朝根本,关乎正朔,亦有“天人感应”压在上面。天地成因,宇宙奥妙,乃至阴阳之变,都早有定论,如今突然反驳,莫不是要驳斥董子,翻覆《白虎通德论》的学说? 这可是与天下为敌啊! 沈括也是进士出身,熟读经史,哪会不知这些?然而沉吟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天地亘古,不随人心而变。只要有观天镜在,迟早会有人看出端倪。吾等所学,不正是为了明晓世间道理。怎能因人非议,就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苏颂喉中一噎,竟说不出话来。若这些都是真的,闭口不言,当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他也是饱学诗书,身有傲骨。为了避祸罔顾是非,岂是君子所为? 沉默许久,苏颂终是叹了口气:“全盘托出,太过惊世骇俗。如今你我也未曾有实证,不妨潜心钻研,徐徐图之。”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别说观天镜了,连千里镜都是禁外传的机密,寻常百姓哪能分辨这说法是真是假?况且改掉延续千年的“常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是要想出更稳妥的法子才好。 这个说法,沈括倒是没有异议。思忖片刻,他转头对甄琼道:“凌霄子,尊师可曾提到过,天穹满溢气体,星辰由气依托?” 如今沈括也觉得,凌霄子所言跟“宣夜说”有些相类了。只是比宣夜更进了一步,阐明了星辰运动之法。若是没有那层壳子,天体要如何浮在虚空中,确实值得深究。 这个他懂啊!甄琼精神一震:“宇宙之间不是溢满气体,而是没有气体。称之为‘虚空’或是‘真空’。也只有如此,星辰方能悬浮不落。” 沈括:“……” 苏颂:“……”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那么大的天穹,连气都没有,那是由什么填充的? 见两人神色不对,甄琼赶忙道:“气有元、浊之分。人只有吸入元气,方能存活。其余皆是浊气,有些可以燃烧,有些害人性命,还有些能使火焰熄灭。若是把一根蜡烛放在水中,上面罩个玻璃瓶,过不多久,烛火自灭,水也会升高些许,这就是燃光了元气,只余浊气。” 这个说法,苏颂一听就懂,他也曾亲手试过。只是这跟真空,又有什么关系? 沈括则想的深些:“若是连浊气也一并吸出,会发生什么?” “会有吸力,八马都无法分开。”甄琼答得笃定。 在金石、水火、草本三派,乃至格物观中,唯有一样,是都会研究的。正是“气”。气乃声息根本,也是造化先机。故而每一个学派都极为重视。然而只有州郡大观,或者皇家学院才有实力研究“气学”,他也只是从恩师那里听了些讲解。而八马都无法分开的“真空”之球,简直是学道之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沈括眼神都变了:“此法你可会?” “不会。”甄琼答的干脆。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明显是格物观研究的东西,他那个小道观,连气学都不曾涉及,哪会演示这样的实验? 沈括:“……” 苏颂此刻好歹回过神了,叹了一声:“既然有实物可证,不妨先从‘气’下手。诸派都有气论,倒是不容易招人非议。” 探讨气体,向来是众说纷纭。他们说些什么,也只会让人惊奇,不会心生排斥。更何况听甄琼所言,这还是能证明出的。只要有实证,何愁不能说服世人? 沈括也反应了过来:“抽气似也不难,倒是可以试试。还有那蜡烛熄燃的道理,可以先写篇小论,发在报上。” 这些都是沈括和苏颂做熟了的,立刻凑在一起,探讨起来。被两人扔在一边,甄琼倒也不觉无聊,自个儿凑在了观天镜前,又细细看了起来。 哎呀,这岁星上面,怎么好像还有个红斑呢?难不成是一片红海?卫星可真小啊,月亮应该比这大吧?看了岁星还不够,他又偷偷挪动了一下位置,跑去看星河。密密麻麻的星子,眼瞅着没了河流的样貌。若是满天星斗都如足下地球那么大,这苍穹又该有多大呢? 满心的奇思妙想,甄琼看的极是开心,临走时却被泼了一盆冷水。苏颂神色肃然的叮嘱他,地动之说,绝不能跟人提起。冒然提及,就是害人害己,说不定还会牵累韩大官人。 听到这话,再有什么想法的,也只能委委屈屈憋住了。甄琼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寻到了韩邈,一头扑了上去。 “今日不是去看了观天镜吗?莫不是有甚不妥?”韩邈可是在家等了许久了,终于把人盼回来,却发现小道一脸沮丧,立刻悬起了心神。 “观天镜可好用了,能看到许多奇景,只是不能让邈哥也瞧瞧……”那么多的美景,他多想告诉邈哥,让他也亲眼看看啊。早知道就不跟苏颂他们说什么公转自转了。 听到这话,韩邈不由失笑,揽着人走到了窗边,抬眼望去:“满天星斗,想要看,又何须外物?” 窗外,是无遮无拦的夜空,月色皎洁,星子闪烁,压过了人间烟火。这一眼看去,浩淼壮阔,又哪是小小一方镜中能尽显的? 甄琼的呼吸微微一滞。是啊,没有观天镜又如何?星辰又不会消失,总能有其他办法观赏。再说了,万一沈括、苏颂他们想出了办法,让“地动说”传遍天下,有朝一日,邈哥也一定能看到观天镜里的奇景! 一下又振奋了起来,甄琼用力的握住了韩邈的手:“总有一日,我也要让邈哥见识天外景色!” 这豪言,倒是跟静谧星空有些不衬了。然而那只手,牢牢地抓着自己,丝毫也不愿分开。韩邈不由笑了起来,低声道:“好,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景表和浮漏的差别,正是地球公转不是匀速的明证。也就是近日点和远日点的表现。沈括发现了,还弄了个“招差术”的数学模型,来纠正这个误差。别问窝原理,没看懂orz 在天文学上,沈括改了浑天仪,发现了公转速度不匀,还有取消了“闰月”,基于阳历重新制出的《十二气历》。可以说每一个发现都是惊世骇俗,不被世人接受,但是距离真相只差一步了。 还有观测模型,木星真的太适合了。亮度够,有卫星,自转飞快,公转定时且早有记载(岁星,十二年一个公转周期,也是“地支”的由来),还有能作为参照物的大红斑。可以说宏观和微观的发现,才是改变世界的起始。 第123章 第二天一大早, 甄琼就风风火火赶回道观, 唤来两个徒弟, 一脸正色道:“为师要改一改研究方向了,咱们准备开始炼气!” 这“炼气”的说法,怎么听着跟内丹术差不多呢?饶是清风这般沉稳的, 都难免露出了愕然神色:“恩师不炼丹了?” “炼气跟炼丹也是大有关系的,如今宝应观也是朝廷拨款的大观了,不能局限于炼丹, 要开阔思路才行!”甄琼语重心长道。 自从入主宝应观后, 他着实接了不少项目,经费也从未缺过, 一年到头都忙的脚不沾地。然而这些项目,多是朝廷所需, 有些则是为了邈哥。原本提炼明矾,寻找新金属的计划, 已经被他搁置许久了。 研究一样新金属,花上数年也不奇怪。甄琼并没有对此事丧失信心,只是当初迫切的心思, 已消失不见。一方面是因为不需要这款新金属, 他就扬名立万,开宗立派了。另一方面则是琐事太多,整日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还要琢磨水火派和草本派的东西,哪有心思静下心来炼丹? 可是昨晚看到观天镜那一刻, 他心中所想,就大大不同了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不是个办法。而“气”,终归是炼丹的根基之一。虽说无形无状,但是炼丹过程中,时时都要参与。若是不明“气”理,终究难以勘破屏障。 只是当年学炼丹时,他那小道观里实在没有炼气的条件,连师父都不怎么教这个。自己钻研,又要从头做起了。 不过甄琼心里并无畏惧,反而生出了些豪情。这可是能成为立派根本的学问!更何况沈括他们打算钻研天文,“真空”这个概念总是逃不掉的。若他能在炼气上下些功夫,说不定也能跟两人配合,尽快推动“地动说”问世。 他可是答应过邈哥的,要带他看星星呢! 如此复杂的心思,清风、明月二人怎能猜到?只能一脸茫然,跟着恩师投入了“炼气”的大业。这动静可当真不小,要新造好几个新式丹炉,还要有大型的玻璃器皿,以及寻找密闭罐口的材料。一通折腾下来,连赤燎子都惊动了,跑来问他缘由。 甄琼倒是很坦荡:“师兄已经寻到了新路,我却不能停滞不前。得加把劲才行啊!” “元气”之说,乃是道家根本之一,钻研这个,也没什么错嘛。见甄琼如此有拼劲,赤燎子很是认同,连连鼓励。段玄霜却听得脸色发白,看清风、明月的目光都饱含了同情。甄琼那小子,炼起丹真是门都不出的,废寝忘食。就这样还要加把劲儿?怕不是要把人累死才行。 只是这拿炉子炼气,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也着实让人好奇啊…… 宝应观里的小小变化,并无几人知晓。倒是《日新报》上的新文,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日新报》又想做什么?”看着今日新报,程颐面色并不太好。 之前他和兄长在《明德报》上撰文,驳斥商贾借“助产术”大肆谋利,败坏风气。然而几篇文写罢,压根没收到预想的效果。那些商户仍旧唯利是图,根本毫不在乎议论。士林中也没几人应和,也不知是因为利益所向,还是真觉得这法子管用?偏偏他家中的匠人,如今连“显微镜”都未制出,根本无从反驳“细蛊”、“外邪”的说法。如此不上不上,着实让人胸中憋了一口闷气。 如今“助产术”的事情刚刚过去了,许久未曾刊文的梦溪生,又突然发了一篇关于“气”的小论,如何能不让人警惕? “这文倒是梦溪生一贯笔法,只是所写之事,细论起来,跟叔父的气学有些相类。”如今《明德报》以杂文涉经学,程颢对于这方面自然更为敏感。 这篇新文,的确是梦溪生一贯的风格。把蜡烛放在澄清的石灰水中,点燃之后,罩上玻璃。过不多久,蜡烛就会自动熄灭,石灰水中出现浑浊,且水位略略上升。步骤详尽简洁,想要重复可谓轻而易举。然而论述,却跟往常不同。在这文中,让火燃烧的乃是“元气”,杯中元气燃尽,又生出了“浊气”。浊气又能被石灰水吸去,出现沉积,没了这部分浊气,杯中的水涌入,自然填充了位置。 一波三折,环环相扣,让人挑不出错来。然而其下隐含的意思,可就深了。不外乎是“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之说,直言世间万物都由气来,连火苗燃烧,都需的“元气”辅助。而元气消,浊气生,则暗合了阴阳衍化之理,读来简直天衣无缝。 对“气”之一说,程家兄弟还是颇为熟悉的。他们的远房叔父张载,就自创了“气学”,言气化万物。然而他们的“理学”,虽然也看重“气”,信奉的却是“气可消亡,理却不灭”。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元浊气论”,竟然有些“气在理先”的意味了。 对于看重“天理”的二程,这无异是个挑战。然则想要辨析其中道理,却不那么容易。为何烧光了“元气”,就能生出同等量的“浊气”?为何这“浊气”,能被石灰水吞掉?若是吞了一寸,水就升高一寸,岂不代表“气”未曾消散,生生不息?那悬在玻璃杯里,空空荡荡,未曾被火燃尽,又未曾被石灰水吞掉的,又是什么? “理学”,终归还是要讲“道”和“理”的。连道理都不清楚,如何说服别人? 这梦溪生给出的杂文,当真让人头痛啊。 程颐也叹了口气:“若是这杂文让叔父瞧见,怕是会引为知己。未曾想梦溪生竟也有此念头。” “此人见识广博,又怎会没有自家论点?”程颢并不觉意外。这梦溪生屡屡有惊人之语,没有点真才实学,是不可能的。只是“理”“气”终究涉及万物、宇宙,不可不慎。 想了想,他道:“先拿些蜡烛,玻璃杯,试试此法吧。” 既然道理摆在那里,多演练几次,还怕格不出个所以然吗? 旁人还在为元气、浊气发愁,宝应观中的道童们,已经开始为浊气之分头痛了。 “元气唯一,能供万物生长。浊气之中,却含分类繁杂。譬如木材、煤石,皆能生出碳气,硫则能生成硫气。碳气酷烈,能致人死。硫气恶臭,也有剧毒,倒是颇好分辨。还有金属入酸,能生出清气,无色无味,遇热成水。哦,对了,密闭的水道中,许会生成沼气,遇火则爆。”想要炼气,自然要先把所知的教给徒弟才行。甄琼也不含糊,先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给弟子。 明月听的直眼晕:“恩师,那点燃蜡烛,生出的是什么气?被石灰水吸光后,剩下的又是什么气?” 《日新报》上的小论,是甄琼讲给沈括听得,自然也要给自家徒儿演示一二。 很是满意明月的敏锐,甄琼解释道:“蜡烛烧的是烛芯,烛芯为麻绳捻出,烧出的自然是碳气。碳气能被石灰水吸走,留下的,则是惰气。惰气无形无状,无色无味,也不能燃,在大气之中,含量似比元气还要多些,但是多多少,就要慢慢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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