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甄琼头戴两个玻璃片制成“眼镜”,口戴略略高耸的“面罩”,手上还有小羊皮缝制的“手套”,聚精会神的倒腾一堆玻璃器皿。 这几样装备,实在古怪的紧。但是甄琼想要,对于韩邈又算得上什么?况且听闻这些东西能减少毒素对人体的损害,韩邈立刻就按照甄琼的要求,一丝不苟做出了好几套备用。 并没有出言打搅,韩邈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甄琼炼丹。说起来,戳破铅、汞伤人之事,也全赖这小道的提醒。谁又能想到,当年为祸的“金丹”,会变个模样,再来戕害女子? 韩邈并不在意“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的美态,没了铅汞,自还有其他能制粉,制脂膏的物事。只要那些最喜花钱,奢侈无度的主顾生出疑虑,上行下效,自能让流毒稍稍缓解。就算撇开了钱财,也算功德一件了。 正想着,甄琼已经做完了手里的实验,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韩邈。一把摘下护目镜和口罩,他跑了过来,喜滋滋问道:“可是要发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甄道长:你缺的是显微镜吗?你缺的是个贴心的爸爸! 米芾:??? 那句诗来自晏殊。古代女人确实要全身扑粉,而最高档的粉就是铅粉,还有用朱砂调制口脂的,烧水银变成“银朱”(红色氧化汞)再加点麝香做胭脂的,更别提那些服食砒霜美白的……千奇百怪,越是有钱越是瞎搞。在加上男人的纵欲和酗酒,难生出健康的孩子真是太正常了。 还有米芾的那两本临摹作,二十年后作价八百贯。琼儿,觉得赚了吗?=w= 第41章 这话听得韩邈失笑。按理说, 一百贯的月俸, 放在东京城里也算高的了。但是比起一套的“春归”, 又算得了什么。只香水铺开店一月的收入,就足够甄琼拿到金山银海也似的分润了。只是突然的,他又不想这么早告知甄琼这个好消息。放到年末, 给他个惊喜岂不更好? “琼儿辛苦一月,月俸岂会短少?”韩邈微微一笑,“只是近日银价大跌, 还要把钱换成银锭吗?” “什么?”甄琼震惊了, “银价还会跌?!” “银价须得看产量。如今雄州产银多了,价自然要跌些。市价已到了每两折钱一贯……”韩邈慢悠悠说道。 “一贯!”甄琼捂住了胸口, 满脸不可置信。他那八百两,竟然转瞬就跌了一半!这是什么世道?! 见甄琼一副要心梗的样子, 韩邈笑着道:“莫怕,我也可把这些钱换成金锭, 金价向来只涨不跌的。” 甄琼此刻哪还肯信?呆了半天,突然道:“我要把钱存进银行!” 虽然只拿个存折,总觉得不太安心, 但是银行好歹有利息吧?总不至于整天提心吊胆, 还要担心存款减少…… 谁料韩邈闻言,皱了皱眉:“银行是兑金银之处,并不能存钱。若是你真想存,可以存入交子铺户。把银钱换成交子,只要给些存管费用即可。” 南方是有些地方, 会把金银铺称作“银行”,只是不会帮人存钱,只是贩售生金银,或是金银首饰,兼做些兑钱买卖罢了。倒是大商贾会把钱存进交子铺,换来交子,以便路上携带方便。只是店家索要的存管费用不同,信誉好的大店,总是收费贵些。 甄琼简直要吐血了:“怎么存钱还要给人掏保管费?不是给利息的吗?” 这大宋也太坑人了吧?哪有这样办银行的? 他说的乱七八糟,韩邈却听出了些端倪:“你可是想收息钱?那怕是只有请行钱放贷了。” 雇佣行钱,让其代管本金,用来放贷,确实所获不菲。但是遇上不怎么可靠的,陪得血本无归也不无可能。 “放高利贷?”甄琼猛地摇头,他才不干呢!违法乱纪,万一赔了还得把本钱搭进去,岂不要命。 见他急得六神无主,韩邈微微一笑:“贤弟若是不信别人,可以信我啊。把钱搁在韩家账上,由我帮你生财,每月只取息钱可好?” 这也正是韩邈此番逗弄甄琼的本意。如今只是八百两还好,就算搁家里也没甚关紧。等香水的分润出来时,当真要有万贯了。直接交给甄琼,必然会被这小财迷埋在地下,还是他来管着更好。反正月俸也有了,让他领些零花即可。 “嗯?”甄琼眼睛一亮,“给多少息钱呢?” “每月三厘怎么样?”韩邈笑道。若不操持高利贷的话,这息钱当真不低了。 “也就是存入百万钱,每月能有三千钱的利息?”甄琼立刻算出了利率,这跟银行也不差多少啊!“那我这八百两……” “自然是按原先银价的来算。”韩邈答的极为痛快。 甄琼两眼放光,只觉眼前男子更加英俊潇洒了。嘿呀,他的眼光当真不差,还是要继续努力健身才行! 下定了决心,甄琼把那一箱银子搬了出来。想了想,又让韩邈把月薪的一半存了进去,打算身边只留五十贯,其他钱都要好好存起来吃利息。 韩邈自无不可,还应其要求,做了个小册子。在上面写明了每笔钱存入的时间,息钱的额度,还签字画了押。 拿到了存折,甄琼才算松了口气,叹道:“虽不如国债,也不错了。” “国债是何物?”韩邈好奇问道。“国”和“债”似乎是压根不搭接的两个字眼,听起来当真古怪。 甄琼哼唧了一声:“就是朝廷开个欠条,借百姓的钱,将来还钱时可以贴些利息。” 他是没买过,但是他师父当年炒国债,听说还小捞了一笔呢。可惜国债这玩意,不是时时都有的,他那时又没钱。结果到了这大宋,好不容易有了高薪、有了分润,却没了国债,实在让人扼腕。 朝廷还能给庶民开欠条借钱?韩邈听的失笑,摇了摇头,转开了话题:“金明池已经开放,此时是东京城头等热闹的去处,琼儿可要去看看?” 每年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皇家御苑金明池,就会对京中百姓开放。届时彩棚遍地,食肆阻道,还有数不清的博戏摊子。就连池里的鱼儿,都能花钱垂钓、临水烹脍。实乃万民同乐的盛会。 虽然天子今年不会驾临金明池,但是池畔仍旧热闹。甄琼这样的乡间小道,怕是连个大点的集市都没见过,莫说此等景象了。也该带他去开开眼界,游玩一番才好。 拿到了月薪,又有了存款,甄琼也是神清气爽,只是思索了片刻,就干脆点了点头:“这次我请你吃饭!” 他也是有钱人了,不能太吝啬的。吃一顿饭,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没想到甄琼突然变得如此大方,韩邈不由笑了出来:“那愚兄就盼着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多时就到金明池游乐的日子。韩邈和甄琼早早就坐上了车,前往金明池畔。此刻金明池依旧喧嚣震天,人潮似海,离得老远就要下车步行。甄琼哪能想到这是个比瓦舍还要热闹的地方,看的都呆了,紧张无比的跟在韩邈身后。好在对方早早就定下了一个池边彩棚,还有酒水点心,可以坐在棚里观看杂耍、水戏。 坐下喝了两杯饮子,甄琼才缓过劲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韩邈笑着指了指南岸:“若是天子亲临,会在那边搭个彩棚,赐宴群臣,观看龙舟争标。那时的景象,要比今日热闹百倍。” 金明池实在太大,隔着湖面,哪能看清对岸人的模样?甄琼不由动起了脑筋,要不要趁早弄个望远镜出来,到时候说不定也能一观天颜呢! 好在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没人知晓。很快,金明池都沸腾了起来。奏乐的,舞狮的,演杂剧的,变戏法的,在池里小舟里使傀儡戏的,两岸欢声简直震破天穹。南边高高的城楼旁,还立着两栋彩楼,上面女子的锦衣连成彩云一片,耀的人眼花缭乱。 最让甄琼吃惊的,就属那水秋千了。只见三男两女蹭蹭爬上几丈高的竹杆,猛力荡起秋千,自高空一跃而下,坠入水中。水花四溅,喝彩雷鸣。有些大胆的,许久都不曾冒头,过了数十息,竟然从另一侧的岸边爬了出来。看得人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甄琼巴掌都拍痛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坐回位置上,咕咚咚喝了一碗凉饮,长舒口气:“这金明池的百戏,果真不同反响。” “若是龙舟争标,更是欢闹十倍。”韩邈笑道,“下来还有几场杂耍,可要在帐里用餐?” “还是出去吃吧。”甄琼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虽然还想继续看表演,但说好了请客的,总不能失言。 韩邈并没说,租用彩棚一天的花销,十倍于他那点儿零花钱,只笑着应是。于是两人又携手前往池畔的食肆,品尝起了各色物美价廉的小食。唯有安平须得背着五十贯钱,苦哈哈跟在后面付账。 且不说这两人玩得尽兴,深宫之中的天子,也听说了金明池热闹非凡的景象。轻叹一声,赵顼道:“百姓无忧,才是朕之乐。” 虽然没法亲临金明池,与百姓同乐。但是看到京城终于褪去了哀思,重新热闹起来,也让他心底稍安。当年身为亲王时,他也见识过金明池畔的景象,若是明岁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亲临校阅水军,又该是何种模样呢? 这一叹,倒是显出这位天子的心胸。一旁韩琦道:“官家有心万民,乃国之幸也。” 比起那不争气的先皇,如今的天子着实让身为宰辅的韩琦满意。这不是个深居内廷,不晓世事的少年人。赵顼生于民间,长到十几岁才随先帝入宫,对于百姓,对于国事的理解,也不同于那些只知书上言的庸碌皇子。只是此事也像一把双刃剑,天子未曾学过帝王术,又太过年轻,说不定会意气用事,莽撞施为。还是需得贤臣辅佐,才能使江山稳固。 而他一如既往,愿做这个社稷之臣。 听韩琦这么说,赵顼笑了笑:“朕也受相公恩惠良多。自宫中不用铅汞后,几位宫妃身体都康健了些。等今年采选宫人,说不定会诞下健康的皇嗣呢。” 这几月忙于政事,韩琦虽然听说了宫内的变故,却不知此事竟然跟他扯上了牵连。不动声色的行了个礼,韩琦淡淡道:“皇嗣事关社稷,乃两宫圣明,臣哪敢居功?” 听到韩琦如此谦逊,赵顼更是满意颔首。不再谈这些琐事,他又提起了国库亏空的大事。 一个时辰后,离了垂拱殿,韩琦第一件事就是招来心腹,吩咐道:“去查查,禁绝铅汞之事,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韩邈给的相当于三十万存一年利息一万二,相当不差了。 第42章 看着手中请帖, 韩邈略有讶然的挑起了眉。 马上就要入夏, 新品“夏凉”即将上市, 且要添薄荷、蔷薇、梨花等新制的香水花露,就算是韩邈,也忙得脚不沾地。谁料还未到“三月之期”, 相府就来人送上请帖,这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小小一封信笺,分量可不算轻。韩邈略一思量, 便起身道:“备份‘夏凉’, 并各色礼物,前去相府。” 韩琦召见他, 十有八九不是为了香水铺这两月的进帐,而是宫中的消息, 终于传了出来。 因那宫人是第一个买走“春归”的,随后三宫就整治宫务, 倒是把香水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掩了下去。这些日虽然如常提醒那些买香水的贵妇,但是更多人以为店家精明,摸到了局势之变, 这才趁机推销自家香品。却没想到, 根由是从此而来。 只是一般人想不到,韩琦这等宰相若是细究,查出原因并不算难。这突如其来的召唤,怕也是因此而来。 不过对于此事,韩邈并不担忧。或者说, 他等这日也许久了。 带上礼物,韩邈乘车来到了相府。这次没有等上半日,直接被请入了正厅,见到了给他下帖之人。 “小子见过相公。” 还是亦如前次的毕恭毕敬,然而这次,他的大礼没有拜下去,座上人便道:“起来吧,只一月不见,你当真让老夫吃了一惊。” 口说“吃惊”,但是韩琦的语气依旧沉稳无波,让人猜不出喜怒。韩邈微微一笑:“小子只是误打误撞,没想到会让相公挂心。” 这回答也不卑不亢,并无半分炫耀之意。韩琦微微颔首,问道:“不可用铅汞,你是如何想出的?” 想要查出两位宫人出宫的事情,对于韩琦确实不难。也很快就得知了韩邈开的那家新店,有多出名。那可不是区区香水的问题,不论是谏言不可再用铅汞,还是那价值四十二万的香品,亦或者明亮无暇的银镜,都十足的出人意表。 当初韩琦说出“三月”之言,意在考验,也是给韩玉之子一个面子。没料到这小子只花了一月,就连天子都惊动了。 韩邈直言道:“去岁家祖母险些被野道人骗服金丹,多亏一位小道长相助,才捉了那贼道。小子方才知晓铅汞之害。然现世服丹者少,用铅粉、银朱者却多。整日涂用这些,焉能无害?因而在开店之初,小子便多方打探,也见了不少年迈伎女。其容貌、牙齿,让人触目,能健康生子者更是少数。这才有了那句告诫。” 甄琼在其中的作用,韩邈自然不会冒然说给旁人。而且事先调查也是确有其事,非但如此,他还按照甄琼的建议,给鼠、兔喂服铅汞,这才断定其有大毒。 世上用铅粉、脂膏最多的,除了高门贵妇外,自然就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卖笑女子了。这一套说辞听来新奇,却能显出此子微知著的本事。韩琦点了点头:“你这谏言,若真能让后宫诞下健康子嗣,也是大功一件。届时怕是天子、太后皆有封赏。” “不可滥用铅汞之事,乃是我教给掌柜刘二娘子的,只要进店购入香水者,皆会告知。今次不过机缘巧合,岂敢居功。”韩邈立刻道。 见利不忘义,大功不求赏,倒是显出了君子之风。韩琦面上露出了些笑意:“坐吧。” 这般随和,倒似对待子侄了。韩邈谢过之后,在一旁落座,立刻有婢子递上了茶水。 这算是通过了宰相的考校吗?韩邈笑道:“鄙店即将上夏季新香,小子也带来一份,献给相公。” 说着,他身后跟着的婢女,立刻捧上了木匣。 韩琦并不避讳,命人接过,亲手打开了乌木匣盖。里面果真琳琅满目,皆是琉璃。取出那瓶香水,他放在鼻端嗅了嗅,便道:“可是加了薄荷和冰片?” “正是。新香名为‘夏凉’,取消暑清亮之意,还能驱赶蚊虫。”韩邈答道。 “你这制香的本事,已入境了。”身为调香大家,韩琦这句夸赞,殊为难得。 “若非当年受相爷教导,小子怎能制出如此好香?”韩邈谦逊道。 这一句,倒是带出了十年前的种种。看着那身材挺拔,模样俊朗的青年,韩琦在心中暗叹。当年他倒是没看错此子。 放下那琉璃瓶,也没有拨弄匣内机关瞧那银镜,韩琦道:“你这一年来,又是新茶,又是新糖,又是新香,着实另辟蹊径,风生水起。只是这些,未必能独占行市,或早或晚,都会有人仿制。你可想过对策?” 如今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仿制的银镜,不似韩氏铺里的那般明亮,但是胜在人人可买,也是相当红火。而不论是香水花露,还是白糖,只要花些时日,早晚能被人摸出门道,制出相似之物。韩琦并不会经商,却也知道独门的法子,未必能长久。若是满街都是银镜花露,又要如何赚钱? 韩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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